“你自己吃吧，我才不稀罕。”孟朝盈冷笑，随手夹起一只大虾放进嘴里，“我现在都懒得剥了，虾壳还有营养，能补充蛋白质。”
一通歪理，全然无视对方的好意。
话落，饭桌上的氛围顿时尴尬。
裴清雯拿筷子狠打了下孟朝盈的手背，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懂不懂礼貌？”
看似母女有时候亲密的跟朋友一样，实则裴女士的家教很严。
无论如何，当众让人难堪就是不礼貌的行为。
有点疼。
孟朝盈温顺低下头吃饭，不想说话，也懒得解释。
盯着她微红的手背，那道伤疤似乎愈发明显了，周霁明的心也跟着抽搐着疼了一下。
他有些愧疚的说：“阿姨，没关系的，是我之前惹早早了，她生气应该的。”
“她啊，这臭脾气都是被你们惯的了。”裴清雯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总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让你给剥虾？”
年轻不懂事呗。
孟朝盈心里吐槽，才一点小恩小惠就出卖了自己的心，不值得。
一旁大口朵颐的何斯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好奇问：“周处长，你之前怎么惹她了？”
“她说……”周霁明刚要开口，就对上了孟朝盈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小猫真要伸爪挠人了。
周霁明顿了顿，一本正经说谎：“我说她丑，就生气了，哄不好。”
“丑？我们朝朝哪里丑了？”何斯宇情绪激动，伸手捏住孟朝盈的下巴细细打量，“明明很好看的，是你不懂审美，说话太过分了。”
说的没错，孟朝盈确实生的好看。
在她十八岁告白之前，周霁明从未用异性眼光打量过她。
眼前的女人身穿普通居家服，素颜朝天，五官精致立体，长发随意扎起，一副慵懒松弛的样子。
隐约能还窥见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明艳与淡然这两个词同时用在她身上，仿佛一点也不违和。
但不管怎样，十岁年龄差是明摆着的事实。
每当意识到自己早已动了别的心思，周霁明就觉得有罪恶感。
他的视线闪了下，微微滑动喉结：“对，确实是我过分了，早早是好看的。”
听着，孟朝盈轻嗤一声。
“什么早早？”国语不怎么精通的何斯宇很是不解，还试图拼音教学，“应该是朝朝，ZH…AO…”
裴清雯笑了笑，解释：“是早早没错，霁明故意那么喊的，早和朝是一个意思。”
“什么啊？”孟朝盈嫌弃道，“他就是舌头短，发音不准。”
……
吃过午饭，又闲聊了一会儿。
孟朝盈从楼上下来。
她还没开口，裴清雯先说：“等会儿出门，顺便把你霁眀哥送回酒店。他没来几天，对这里也不熟悉。”
没来几天？不熟悉？
多可笑的说辞。
一个驻外多年的外交官难不成还会走丢？
更可气的是，周霁明一言不发坐着，根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明显就是在拿捏。
“有什么可送的？他那么大人了，又不是不认识路。”孟朝盈不悦，小声嘀咕，“我要去医院，不顺路，不想送。”
“而且本人车技不好，别把人家矜贵的周处长给磕了碰了。”
裴清雯瞪她一眼。
“好好说话，小时候你霁眀哥怎么对你的？去给你开家长会，辅导你功课，有人欺负你了还替你出气，怎么现在还不能用你了？”
“谁教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说的句句属实，孟朝盈没法反驳。
她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何斯宇，推脱：“让他去。”
“我不要！”何斯宇歪过头，抱住裴清雯的胳膊，笑道，“裴女士说下午要一起去超市，我们没时间。”
呵，妈宝男！
怕是早把“男朋友”身份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眼看。
……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忘恩负义，孟朝盈只得乖乖听从裴女士的安排。
看着前面气呼呼的背影，周霁明故意往车子后排方向走。
想逗猫了。
“事先说明啊，我开车技术很糟糕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说着，孟朝盈回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周处长，还真是把我当司机了？”
“没有。”看着孟朝盈脸上生动的小表情，周霁明认真解释，“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坐一起。”
身为天之骄子，曾经是多么高冷寡言，如今竟会这样委曲求全。
孟朝盈不免觉得意外。
愣了下，她耸耸肩膀，大方道：“不至于，没那么小心眼。”
上车之后，正要输入酒店地址，周霁明开口：“不用特意送，到医院附近就好。”
“好。”孟朝盈一口答应。
暗暗松了口气。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时隔多年和爱而不得的初恋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她还是觉得压抑，窒息。
能清晰感受到副驾驶方向看过来的视线。
似是打量，又像是探究的游走。
怎么都觉得突兀又怪异。
周霁明歪头光明正大看着正开车的女人，她目视前方，动作熟练。
整个人自信，松弛。
她长大了。
也变得陌生许多。
周霁明突然遗憾，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珍贵的瞬间。
终究还是没有老男人那么沉得住气，在僵持不下的安静里，孟朝盈先开口：“周处长，有话要说？”
周霁明低低“嗯”了一声，转头看前面。
沉默几秒，他开门见山问：“何斯宇是你男朋友？”
就何斯宇那蹩脚的演技，迟早会被看穿。
更何况周霁明眼多尖呢。
孟朝盈淡笑：“不好意思，关于个人私生活，我拒绝回答。”
如同刺猬一样，处处防备。
对于这样的回答，周霁明早猜到了七八分，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静默半晌，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打算从事外交方面的工作？”
“没，只是实习体验。”孟朝盈转过头，无惧看他，“跟你没关系，别多想。”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车内的氛围却冷至冰点。
知道时机不对，周霁明还是不由自主开口：“之前的事情，是我……”
孟朝盈脸色顿了顿，直接打断。
“放心，我不喜欢你了。”
“不会让你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