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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早上,闺蜜的电话把我吵醒。
“周明轩是不是疯了?他居然报警说你失踪了!”
我削苹果的手顿都没顿,语气平静。
“让他折腾。”
“什么叫让他折腾?警察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还有,他收到你律师函那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整天,油盐未进。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跟要杀人一样。”
“还有更劲爆的!”
闺蜜的语气神秘起来,
“他把苏晓给告了!故意伤害!说是掌握了家里监控,证据确凿!”
告苏晓,估计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安安。
周明轩这个人,骨子里只有他自己。
挂了电话,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一条银行短信。
一串长长的零,看得我眼花。
我知道,这是周明轩转来的,我们婚姻存续期间所有花销的AA制补偿。
真是算得清清楚楚,但这是我应得的。
我把短信删了,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周先生要求见您一面,否则,离婚协议他不会签。”
“不见,不行就让他耗着。”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见面?
周明轩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几天后的下午,我去幼儿园接安安。
夕阳的余晖暖洋洋的,安安背着小书包,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班里的趣事。
可这份安宁,在看到幼儿园门口那个身影时,戛然而止。
周明轩就站在那棵老槐树下,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却满身萧索。
周明轩朝我们走过来。
“安安……”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安安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裤子,怯生生地叫了句爸爸,就低头不再说话。
周明轩的动作僵住,看着安安,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把目光转向我,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此刻复杂无比。
“苏晓……”他顿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很像你年轻的时候。”
“我昏了头……”
我差点笑出声。
“我年轻的时候?”
我迎着他的目光,
“我年轻的时候,管你要过房租吗?管你要过包吗?还是管你要过车?”
“我年轻的时候,好像没让你给我妈五十万治病吧?”
周明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大概率也不是因为我知道这些。
他以为用一句“像我”就能把所有不堪都轻轻揭过,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眼。
“我知道错了。”他声音更哑了,“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拉起安安的手转身就走。
“别走!”他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我没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我们再要个孩子。”他语无伦次地说,
“我补偿你们,我发誓,我会加倍补偿你们!”
多么荒唐,又多么符合他周明轩的逻辑。
我忽然就不气了,只是觉得悲哀。
我正眼看着他。
“补偿?”
“我和苏晓一起被绑,绑匪要两百万,你让我一人承担一百万,转头却对绑匪嘶吼伤了苏晓我让你牢底坐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安安被苏晓掐得撕心裂肺,你抱着哭哭啼啼的她,反过来指责我不可理喻,让安安当个男子汉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他握着我的手腕,不自觉地松了力气。
“安安发烧到四十度,哭着喊爸爸,而你为了陪苏晓过生日,飞去了另一个城市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
周明轩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甩开他的手,牵着安安,再也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