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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周复礼。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周身沉稳,看向姜望舒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按规定带到……劳改所去吧,好好接受教育。”
姜望舒死死盯着他,声音哽咽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不是我!”
周复礼默默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
“对不起,望舒。有人目击过双双倒卖粮票,要是追究起来,她肯定躲不过去。”
“双双身体不好,根本经不起劳改的折腾,你和她长得像,我便跟组织说,那天被看到的人是你。”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歉意。
“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已经跟上面打好招呼了,过几天就想办法把你捞出来……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
姜望舒看着眼前人,先是一愣,随即眼泪大滴大滴砸落下来。
她想起以前,她喜欢吃军区食堂的白菜猪肉饺子,有次让周复礼多带几份回来,却被他严肃地拒绝了。
还记得那时他说:
“军区有规定,每人每天只能领一份,我要是多拿了,别人就没得吃了,规矩不能破。”
那时她还觉得,他恪守原则、不徇私情。
可现在呢?为了姜双双,他可以轻易违背原则,捏造事实,将自己的妻子推去劳改所顶罪!
心脏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民兵不再多言,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将其带走。
劳改所的日子,比地狱还难熬。
天还未亮,姜望舒就要被驱赶着起床,扛着锄头去往煤窑。
黑暗潮湿的煤窑里,粉尘弥漫,气味难闻。
稍有怠慢,监工的皮鞭便会毫不留情地抽下来。
不过三天,姜望舒就瘦了整整十斤,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凹陷,形容枯槁。
这天,她实在体力不支,挖煤的动作慢了半拍,身后的监工立刻一脚狠狠踹在她的后腰上。
下一秒,姜望舒摔在煤堆上,手心被煤块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爬起来,监工手中的皮鞭又甩了过来。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看老子不打死你!”
第一鞭落下,囚服被抽碎,露出苍白消瘦的脊背。
第二鞭紧随其后,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开来,血迹渗出。
第十鞭,脊背便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不知打了多少鞭,姜望舒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一脚狠狠踹在监工的胸口,将人踹出几米远。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就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到耳边传来焦灼的呼喊,像极了……周复礼的声音。
但很快,意识彻底消散。
姜望舒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周复礼不再克制,抱着姜双双肆意温存。
那眼神里的宠溺与热情,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她想尖叫,想逃离,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画面,心脏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望舒猛然惊醒。
“啊!”
坐起身,环顾四周,是医院。
“望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望舒转过头,对上了周复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穿着常服,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与担忧。
可这副模样落在姜望舒眼里,只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让周复礼都愣了一下。
姜望舒别过脸,声音冰冷:
“多谢关心。不过还有三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周复礼一愣,没了往日克制的模样,语气染上一丝慌乱:
“离开?你要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