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拿着那份盖着红戳的《内部通告》，我们马不停蹄，又找到了法律援助的王律师。
王律师扶了扶眼镜，仔细查看文件后，神色凝重地说：“第一，立刻向劳动国家监察委员会部门实名举报；第二，准备集体诉讼要求厂方补缴社保。有了这个证据，养老补助不用退还，甚至可以追究刘天成的欺诈责任！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找到新的政策漏洞……”
当晚，工友们在赵叔家撰写举报信。没想到刘天成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
会议室里，刘天成沉痛宣布：“海滨纺织厂撑不住了。”他分发着财务报表和银行催款函，“大家手上拿到的，是厂里这几年的财务报表，还有银行的催款函。”
刘天成指着财务报表的文件说，“长期经营不善，加上国家这几年环保政策收紧，我们厂子早就资不抵债，已经进入了破产清算的前置程序。”
刘天成话音刚落，前排老师傅的茶缸“当啷”落地，后排几个女工开始小声啜泣，此起彼伏的这可咋整在人群中炸开。
文件在我手中颤抖，塑料封皮上的水珠混着手心的冷汗。
就在我陷入绝望时，刘天成提高了音量，哽咽停顿，“老天爷还是给咱们留了活路，最高法的新规，不只是给了我们追讨补助的压力，国家为了鼓励我们这样的困难企业，出台了一项‘社保补缴减免补贴’的新政策！！”
刘天成眼睛扫过会议室的所有人：“只要我们所有老员工，‘自愿’返还过去领的那些‘补助’，用这笔钱向国家证明我们自救的决心，厂里就能申请到一笔巨额的政府补贴！”
“这笔钱，”刘天成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说：“足以一次性补齐我们所有人的欠缴社保！甚至还能盘活厂子，让我们的孩子，继续有活干，有饭吃！“”
刘天成话音一转，他重重拍桌，声泪俱下指着台下的赵叔他们和我。
“可如果，有人为了自己那点小钱，不配合，不返还。那这笔补贴，我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厂子，就只能立刻破产倒闭！”
刘天成带着哭腔嘶吼道：“你们自己选！是为了一己私利，毁掉所有人，还是为了大局，为了海滨纺织厂的未来，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会场死寂。
不知谁先起的头，一道道视线像刀子似的剜过来。王大娘往旁边挪了挪凳子……
我手上那张盖着血红公章的通告，此刻在手中发烫，烫得我几乎拿不住——刚才还是救命稻草，现在倒成了催命符。
赵叔颤抖着问我：“小李……这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