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江川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确实，没有念完。
在最后关头，他犹豫了，他舍不得。
那邪风，中断了整个仪式。
白启明气得浑身发抖，一脚将江川踹翻在地。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他冲上去，对着江川拳打脚踢。
“我白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外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
江川抱着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由白启明的拳脚落在身上。
可现在，打死他也没有用了。
我从白璐怀里，接过已经快要停止呼吸的孩子。
他的身体冰冷僵硬，身上的紫斑，比上一次更加深重。
我当机立断。
“回医院，快。”
回到特护病房，我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我看着床上命悬一线的孩子。
仪式失败，咒怨反噬，他的情况，比之前还要凶险百倍。
常规的法子，已经救不了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药箱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方着一支玉制的注射器，和一小瓶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我们这一脉，最后的底牌。
也是，以命换命的禁术。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因为一旦用了，施术者，将会折损阳寿。
可现在，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抽出那暗红色的液体，将其注入孩子的体内。
然后，我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心头血，滴在了他的眉心。
“以我之命，续汝之命。”
“血脉为引，破咒重生。”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瘫坐在地。
我看着床上的孩子，他的脸色，终于开始慢慢红润起来。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得救了。
而我，付出的代价，是十年阳寿。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小姐，林小姐，孩子怎么样了？”
是白启明的声音。
我挣扎着站起来，打开了门。
“他没事了。”
白启明和白璐冲了进来，看到恢复正常的孩子，喜极而泣。
他们围在床边，嘘寒问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
我扶着墙，默默退出了房间。
刚走到走廊，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的师傅，秦姨。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你啊你，还是用了禁术。”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秦姨，您怎么来了？”
秦姨叹了口气，扶住我。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江川这种人，不值得。”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秦姨，我只是舍不得那个孩子。”
秦姨拍了拍我的背。
“我知道，我们这一脉的女人都心软。”
“走吧，我带你回家。”
秦姨把我带回了她的住处。
那是一座隐在市郊的中式庭院，古朴又安静。
她给我熬了药，逼着我喝下去，然后让我躺下休息。
我睡了很久，很久。
梦里，我又看到了我的母亲。
她也是一个金牌月嫂，也是我们这一脉的传人。
她的一生，都在为那些被诅咒的孩子奔波。
最后，她为了救一个孩子，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英年早逝。
我从梦中惊醒，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秦姨端着一碗粥，坐在我的床边。
“又梦到你妈妈了？”
我点了点头。
秦姨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阿粟，你不要怪她。”
“这是我们的宿命。”
“生来就带着这被诅咒的血脉，注定要用自己的一生，去为别人渡劫。”
我喝着粥，心里五味杂陈。
“秦姨，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秦姨看着窗外。
“因为，我们的祖上，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