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是陆敬泽。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色冷峻。
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和他的特助，气场强大到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后退，让出一条路。
婆婆的动作僵住了。
刘老师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夹杂着惊喜和慌乱的复杂神情。
“敬泽，你……你怎么来了？”
陆敬泽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有些发抖的肩膀上。
他垂眸看着我，声音放柔了些：“吓到了？”
我摇摇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转过身，目光如利剑般扫向刘老师和婆婆。
婆婆立刻开始告状：“儿子，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个毒妇干的好事！她虐待小宝，你快跟她离婚！”
刘老师也立刻接话，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哭腔：
“敬泽，你别怪苏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小宝身上的伤，可能……可能是她不小心弄的。”
她一边说，一边朝陆敬泽走近，似乎想靠在他身上寻求安慰。
“我早就跟你说过，苏姐姐年纪大了，情绪不稳定，照顾不好孩子。你看看小宝，都瘦成什么样了。”
“敬泽，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我愿意替苏姐姐照顾小宝，照顾你。”
陆敬泽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刘老师，或者我该叫你，刘璇？”
刘老师的脸色一白。
陆敬泽顿了顿，接着说。
“我记得高三那年，你为了一个二百块的假LV包，甩了我，跟了隔壁班的体育生。”
“你当时说，我这种穷光蛋，一辈子都买不起一个名牌包，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现在发现我买得起了，又想回到我的世界了？”
现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老师。
原来她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白月光，而是个嫌贫爱富的拜金女。
婆婆也愣住了，她看看陆敬泽，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刘老师，一时脑子没运行过来。
“儿子，你……你说什么呢？”
陆敬泽冷笑一声：
“妈，你不是一直觉得叶芸配不上我吗？那你觉得，这个为了二百块钱就能出卖感情的女人，配得上当你儿媳妇吗？”
他转向脸色灰败的刘老师，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刘璇，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儿子，给他洗脑，让他疏远自己的亲妈。”
“甚至不惜用针扎他，来嫁祸叶芸。”
“你以为这样，就能回到我身边？”
“你真是，既愚蠢，又恶毒。”
他每说一个字，刘老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颤抖着嘴唇哑口无言。
陆敬泽不再看她，而是蹲下身，平视着自己的儿子。
“小宝。”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诉爸爸，到底是谁扎的你？”
6
小宝浑身一抖，惊恐地看着陆敬泽，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刘老师。
他嘴巴张了张，眼泪在眼眶打转，还是说不出话。
陆敬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刘老师见状，立刻扑了过来，跪倒在陆敬泽脚边。
“敬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陆敬泽的裤脚。
“是叶芸！是她逼我的！她说如果我不帮你把她赶走，她就……她就找人毁了我！”
“她说她早就受够你了，她在外面有人了！她想跟你离婚，分你的家产！”
“敬泽，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听得叹为观止。
婆婆本就对我不满，听了这话，更是信了七八分。
“陆敬泽！你听见没有！这个女人早就想背叛你了！”
“你还护着她干什么！马上离婚！把她净身出户！”
陆敬泽厌恶地甩开刘老师的手。
他站起身，挑眉俯视着她。
“刘璇，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把婚姻和感情当成交易？”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到婆婆面前。
“妈，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眼里的‘好老师’。”
视频里，是幼儿园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刘老师把小宝拖到无人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针。
“陆梓宝，我再问你一遍，你妈妈是不是坏人？”
小宝哭着摇头：“不是……我妈妈是好人……”
“嘴硬是吧？”
刘老师阴冷地笑着，抓起小宝的手，一针就扎了下去。
“啊！”
小宝发出一声惨叫。
“现在呢？你妈妈是不是坏人？”
“是……是坏人……”小宝哭着求饶。
“她是不是经常打你，不给你饭吃？”
“是……是……”
“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也要这么说，听见没有？不然，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让大灰狼把你吃掉！”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婆婆仿佛跟白无常换了脸。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视频，又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刘老师。
“这……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家长也全都看到了视频内容，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声讨。
“天哪！这个女人是魔鬼吗？”
“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报警！必须让她坐牢！”
刘老师彻底瘫软在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不是的……不是我……”
陆敬泽看都没看她一眼，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
“报警。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
然后，他再次蹲下，将吓傻了的小宝紧紧抱在怀里。
“小宝，别怕，爸爸在。”
小宝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头埋在爸爸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心疼。
我的孩子，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被人这样伤害。
而我，差一点就相信了他的“背叛”。
婆婆呆立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看着我，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她。
现在，我只想带着我的孩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7
二十分钟后，我们带着小宝来到了最近的私立医院。
医生给小宝做了全面的身体和心理检查。
身体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严重，但心理上的创伤，却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
医生建议我们给孩子找专业的儿童心理医生进行疏导。
我守在病床边，看着小宝苍白的小脸，心如刀割。
陆敬泽处理完学校的事情，也赶了过来。
他坐在我身边，握住我冰凉的手。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声音沙哑：“我早就该跟你坦白刘璇的事。我以为她只是想纠缠我，没想到她会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我摇摇头：“不怪你。是我……我没有保护好小宝。”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那场争吵，如果我能更早地发现小宝的异常，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陆敬泽把我揽进怀里：“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他告诉我，刘璇已经被警方带走，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幼儿园的园长也被立刻撤职，学校董事会公开向我们道歉，并承诺会承担小宝所有的治疗费用。
至于我婆婆……
“我让她回老宅种地吧。”陆敬泽的语气很冷，
“在想清楚自己错在哪之前，不许她再来见小宝。”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也深深地刺痛了他。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是刘璇的母亲。
“叶芸！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我跟你没完！”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等着，我这就让你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
我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突然想起，我另个孩子，十岁的女儿瑶瑶，她今天下午有钢琴课。
我立刻拨打钢琴老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好，请问是瑶瑶的妈妈吗？”
“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金鹰国际安保部，你的女儿在我们这里，她……她从电梯上摔下来了。”
8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液瞬间冻结。
“瑶瑶……瑶瑶怎么样了？！”我失声喊道。
“你先别急，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她人是清醒的，就是腿好像骨折了。”
我和陆敬泽立刻起身，疯了一样冲向医院门口。
病房外一片混乱。
瑶瑶躺在移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小脸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看到我，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妈妈……”
我扑过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疼得快要碎了。
“瑶瑶别怕，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陆敬泽立刻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商场的安保负责人也跟了过来，向我们解释事情的经过。
“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是一个老年妇女，故意在扶梯口撞了您的女儿一下，才导致她摔下去的。”
“那个女人撞完人就跑了，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刘璇的母亲！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竟然真的敢对我的女儿下手！
陆敬泽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市局的领导。
“李局，是我，陆敬泽。我女儿在金鹰国际被人恶意推下扶梯，导致骨折。嫌疑人是……”
他报上了刘璇母亲的名字和信息。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黑之前，我要看到这个人。”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眼底是翻涌的怒火和自责。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瑶瑶。”
我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不是他的错。
是刘璇一家，都疯了。
瑶瑶被送进了手术室，医生说需要进行手术复位。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浑身冰冷。
小宝还在楼上的病房，瑶瑶又躺在了手术室里。
我的一双儿女，在同一天，接连遭遇不幸。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和不甘。
我恨。
我恨刘璇，恨她恶毒的心肠。
我更恨她那个丧心病狂的母亲。
如果瑶瑶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们全家，都付出血的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陆敬泽扶住我，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芸芸，没事了。”
就在这时，陆敬泽的特助匆匆赶来。
“陆总，人抓到了。”
“她拒不承认，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
“但是我们查到，她在事发前，给刘璇打过一个电话。”
陆敬泽的眼神冷得像冰。
“把通话录音发给警方。”
“另外，告诉律师，我不要和解，不要赔偿，我只要她，牢底坐穿。”
9
瑶瑶被推回了病房，因为麻药还没过，她睡得很沉。
我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后怕不已。
陆敬泽安顿好公司的事情，也一直陪着我。
深夜，婆婆竟然也找来了医院。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的瑶瑶，脸上满是愧疚和悔恨。
她不敢进来，只是远远地站着，眼眶通红。
“叶芸……对不起。”
她声音嘶哑，“都是我的错，是我老糊涂，引狼入室，才害了孩子们。”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一句对不起，换不回我孩子们的健康和快乐。
她见我不理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叶芸，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我不是人，我瞎了眼，错把毒蛇当宝贝，冤枉了你，害了孙子孙女……”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陆敬泽皱着眉，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妈，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我不起来！”婆婆哭得老泪纵横，
“除非叶芸原谅我，不然我就跪死在这里！”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的心，已经冷了。
无论是她之前对我的百般刁难，还是今天在学校对我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都可以在事后一笑置之。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的孩子受到伤害时，还站在施暴者那一边，往我的心上再插一把刀。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婆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陆敬泽叹了口气，叫来保镖，强行将她送回了老宅。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回到病房，坐在瑶瑶的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天，律师那边传来了消息。
刘璇的母亲因为证据确凿，被以故意伤害罪正式批捕。
而刘璇，也因为虐待儿童罪，被提起公诉。
等待她们的，都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陆敬泽告诉我，他已经动用关系，确保她们会在里面“过得很好”。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
小宝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情绪稳定了很多，但一到晚上还是会做噩梦。
瑶瑶的腿需要静养三个月，这对于一个活泼好动的十岁女孩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一场无妄之灾，改变了我们整个家庭的轨迹。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总该告一段落。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疯狂，才刚刚开始。
一周后，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刘璇打来的。
10
“叶芸，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心脏猛地一沉。
“你什么意思？”
“呵呵……”她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好过，你们一家也别想好过。”
“我妈进去了，我也进去了。可我还有爸，还有叔叔，还有舅舅……”
“他们可都是很‘疼’我的。”
“你猜猜，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我血液瞬间冻结，失声喊道：“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刘璇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家破人亡。”
“你毁了我的家，我也要毁了你的。”
下一秒，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迅速拨打家里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我立刻打给陆敬泽，言简意赅说明情况。
陆敬泽的声音冷得像冰：“别慌，我马上回去！”
“家里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别的，他们进不去。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安保队，他们五分钟内就能赶到！”
我挂了电话，心脏却狂跳不止。
我不知道刘璇说的是真是假，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无法冷静。
我冲出病房，不顾护士的阻拦，疯了一样往停车场跑。
我要回家！
我必须立刻回到我的孩子们身边！
我开着车，在路上狂飙。
手机突然响了，是陆敬泽的特助。
“太太！您在哪？您千万别回家！”
“别墅那边出事了！一群人砸开了大门，冲了进去！”
“陆总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让我通知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手脚冰凉。
他们……他们真的冲进去了……
小宝……还在家里！
“不！”我对着电话嘶吼，“我要回去！我儿子还在家！”
“太太！您听我说，对方人多，而且都带着武器，您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离家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我的家……我的家在燃烧！
我把车甩在路边，不顾一切地朝家的方向跑去。
别墅门口，一片狼藉。
几十个男人手持棍棒，和我们家的保镖打作一团。
陆敬泽也被人围攻，他背上挨了一棍，却依然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人。
是小宝！
我看到一个男人，举着一根铁棍，从背后狠狠地朝陆敬泽的头砸去！
“不要！”
我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一个冲上来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剧痛从腹部传来，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那群人见势不妙，立刻四散而逃。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跑到陆敬泽身边。
他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怀里的小宝吓得瑟瑟发抖，却毫发无伤。
“陆敬泽……”我哭着抱住他，“你怎么样？”
他摇摇头，声音虚弱：“我没事……小宝没事就好。”
这时，我才发现，家里的保姆张妈，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火被扑灭了，坏人被抓了。
幼儿园我们也收购了。
可我的家，没了。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抱着我的孩子们，和我的丈夫站在这片废墟前，相顾无言。
我们赢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曾经被嫉妒和仇恨点燃的夜晚，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教育孩子，不仅要教会他们知识，更要教会他们，如何去爱，如何辨别善恶。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