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顾延州脸上的错愕只维持了三秒,就换成了惯有的轻蔑。
“离婚?林栀,你是不是疯了?”
“你离了我,连瓶盖都拧不开,你还要离婚?”
他笃定我只是在闹脾气,跟以前一样,是拿离婚当威胁。
沈柔也跟着帮腔,尖着嗓子嘲笑我:“就是!我们延州肯要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提离婚?不知好歹!”
我没理会她的叫嚣,只是拿出手机打开,点开一个视频。
屏幕里,顾延州和沈柔正全身赤裸,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她那个女儿就是个书呆子,死了才好,省得跟我儿子争家产。”
“老公你放心,那个傻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她的钱早晚都是我们的。”
熟悉的调情,恶毒的算计。
顾延州的脸瞬间满脸涨红,冲过来要抢我的手机,
“你……你跟踪我?”
我躲开他,关掉视频,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
“签了,你净身出户。不签,这段视频,连同你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明天就会出现在税务局和各大媒体的头版。”
“你敢!”他目眦欲裂,继续来抢我的手机。
我早有防备,两个高大的保安从门外进来,将他死死按在沙发上。
笔,被塞进他颤抖的手里。
“顾延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盯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愤怒,终于一笔一画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了,你们就一起滚出去!”
“不过在滚之前,你欠我的,得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顾延州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鄙夷,他嗤笑一声:“算钱?我告诉你林栀,我没钱!”
我笑了,笑他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的钱?我嫌脏。”
我慢悠悠地通知他:“明天上午十点,公司临时股东大会,你这个董事长,最好准时到场。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僵在原地的滑稽模样,径直上了楼。
5、
次日上午十点,顾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
顾延州端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强撑着董事长的派头。满座的高管与股东交头接耳,气氛紧张。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我带着律师团队,在一片嘈杂中走了进去。
顾延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指着我怒吼:“林栀!你一个家庭主妇跑来这里干什么!保安呢?把她轰出去!”
我无视他的咆哮,径直走到长桌的另一端。
我的律师从容地打开文件,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宣布,临时股东大会正式开始。首先,向各位介绍我身边的林栀女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林栀女士,通过其全资控股的投资公司,现持有本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点三的股份,是公司唯一的、绝对的控股股东。”
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针落可闻。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我与顾延州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看一出荒诞的闹剧。
顾延州的脸色,从铁青变成惨白。他指着我,嘴唇剧烈地哆嗦,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你……”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一直以来最崇拜的、那个屡次在公司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的神秘“陈先生”,是他命中的贵人,是他个人魅力的铁证。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奉若神明的商业大佬,就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枕边人,一个他眼里的“家庭主妇”。
我施施然落座,端起面前的茶杯,对他遥遥举起,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
“顾董,别来无恙。”
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由控股股东林栀女士,启动第一项临时动议。”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顾延州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我宣布:“罢免顾延州在公司内的一切职务,即刻生效。”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补上了最后一刀。
“顾延州,你被开除了。”
“噗通”一声闷响。
顾延州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椅子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他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他赖以生存的尊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砸了个粉碎。
6、
机场安检口前,人流涌动。
我拉着行李箱,女儿紧跟在身后。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栀!你给我站住!”
顾延州气喘吁吁追上来,身后跟着顾子航和沈柔。三个人衣衫凌乱,满头大汗。
“林栀!你不能走!你把钱还给我,你不能把家里的钱都卷走!”顾延州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双眼通红。
“你毁了我们全家!你这个毒妇!”顾子航也想扑上来,被机场安保拦下。
沈柔则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嚎:“求求你了,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像在看一出闹剧。
原来是发现钱没了,我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
“卷走?顾延州,你搞清楚,那些本来就是我的钱。”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这个烂货!你该死!”
沈柔冲上来就要挠我的脸。
“你把钱都拿走了,我们一家以后要怎么活?!”
“子航还要上学,我还要买房子,延州的公司还要周转!”
“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往绝路上逼啊!”
我侧身躲过她的爪子,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沈柔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咯,还要挑日子吗?”
我冷笑一声。
接着掏出纸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每个手指头。
“这一巴掌,是替淼淼打的。”
“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挑唆,顾子航怎么会做出那种缺德事?”
顾子航见亲妈被打,也红了眼。
“林栀!你这个婊子,我跟你拼了!”
他挥着拳头冲过来,却被机场的保安拦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公共场合禁止喧哗打闹!”
顾子航被按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挣扎叫骂。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婊子,你别走!”
我看着像疯狗一样的顾子航,心里只觉得悲哀。
这就是我养了七年的继子。
我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感化他,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无论你怎么对他好,他都不会感恩,还随时反咬你一口。
“林栀,老婆,亲爱的,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顾延州见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
“只要你肯回来,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柔柔我也不会再见了,子航我也会好好管教。”
“宝贝老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拉着我的衣袖,眼神里满是乞求。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心软。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重新开始?顾延州,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当我女儿拿着那张被篡改的志愿表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顾子航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毒妇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你为了沈柔逼我拿两百万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一步步逼近他,每问一句,他的脸色就多一份心虚。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提款机,你的免费保姆!”
“现在提款机坏了,保姆不干了,你就慌了?”
“顾延州,你真是让我看不起。”
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淼挣开了我的手。
她走到顾延州面前,那双曾被泪水浸透的眼睛,此刻清澈又冰冷。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是你亲手毁了我的梦想,现在还想来毁掉我妈妈的后半生吗?”
我走过去,拉起苏淼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口。
“林栀!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顾延州在身后绝望地嘶吼。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我把登机牌递给安检员,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顾延州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沈柔捂着脸还在哭哭啼啼。
顾子航被保安押着,眼神怨毒。
这一幕,真是大快人心。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了,顾延州。再见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至于你们……慢慢享受我留给你们的“礼物”吧。
7、
我和苏淼在国外安顿了下来。
新的环境,是崭新的开始。
苏淼的脸上终于重现了笑容,她申请到了一所心仪的大学。
虽与最初的梦想失之交臂,但那份被窃走的未来,正在以另一种方式灿烂地铺展开来。
我用手里的资金做了新的投资,回报丰厚。
生活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平静与安宁。
但我并没有忘记国内的那几只臭虫。
我雇了私家侦探,时刻关注着顾家的动态。
正如我所料,我离开后,顾家立刻陷入了混乱。
公司被我清算重组,顾延州净身出户,背上了一屁股债。
他们住的别墅,开的豪车,也被银行收走拍卖了。
一家三口只能租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顾大少爷,现在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他那双娇贵的脚,再也穿不起八万块的限量球鞋,只能穿着几十块的地摊货。
沈柔也没好到哪去。
没了我的钱,她的富太太梦彻底破碎了。
她受不了地下室的艰苦环境,天天跟顾延州吵架。
两人互相指责,互相埋怨,经常打得不可开交。
有一次,沈柔被打得鼻青脸肿,跑到大街上哭诉顾延州家暴。
结果被路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成了全城的笑柄。
看着侦探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我只觉得畅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然而,顾家人的下限,永远比我想象的更低。
他们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想到了利用舆论来逼我现身。
顾子航在网上发了一篇长文,控诉我这个“恶毒后妈”。
他在文章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可怜的小白菜。
说我虐待他,不给他饭吃,还把他赶出家门。
说我卷走了他爸所有的钱,害得他们一家流离失所。
文章写得声泪俱下,很快就引起了网友的同情。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跑到我的社交账号下谩骂。
“毒妇!连孩子都不放过!”
“卷款潜逃,不得好死!”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我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太天真了。
我既然敢走,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让侦探把收集到的证据整理好。
包括顾子航篡改苏淼志愿的记录、这些年顾家的花销账单、顾延州和沈柔的聊天记录……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实锤。
我把这些证据打包发给了国内几家影响力最大的媒体。并且附上了一篇声明。
“关于顾子航先生指控我‘虐待继子’、‘卷款潜逃’一事,本人特此声明……”
“真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舆论的风向瞬间反转。网友们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纷纷倒戈。
“卧槽!原来这才是真相!”
“篡改继妹志愿?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一家子吸血鬼!花了人家一千多万还有脸哭穷!”
“这种人渣就该原地爆炸!”
顾子航的社交账号被愤怒的网友攻陷了。
他吓得连夜注销了账号,成了过街老鼠。
顾延州和沈柔也不敢再出门,生怕被人扔臭鸡蛋。他们的名声彻底臭了。
但这还不够,我要让他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8、
顾子航因为受不了网上的谩骂和现实的落差,开始自暴自弃。
他结交了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整天在外面鬼混,
偷窃、抢劫,无所不为。
最终,他因持械抢劫、寻衅滋事等罪名成立,数罪并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消息传来时,我正和苏淼在海边散步,咸湿的海风吹拂着我们,阳光温暖而和煦。
“妈,我听说……顾子航坐牢了?”苏淼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嗯,十年。”我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活该。”苏淼低声说,那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怨气一并吐出。
但那短暂的快意过后,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应该在……”
她的话悬在半空,但我知道那未尽之语里,藏着一个被偷走的盛夏,和一张通往梦想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那份遗憾,是她心口一道无法彻底愈合的伤疤。
我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我身上,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淼淼,往前看。”我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有无限种璀璨的可能,不要为了烂人和破事,去怀疑脚下的路。”
苏淼在我肩上用力点了点头,闷闷的声音传来。
“妈妈,谢谢你。”
顾子航入狱后,顾延州和沈柔彻底崩溃了。他们唯一的指望没了。
顾延州终日酗酒,醒来便将所有怨气化作拳脚,悉数发泄在沈柔身上。
沈柔受不了他无休止的家暴,终于在一个雨夜逃跑了。
听说她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重操旧业,当起了按摩女。
顾延州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阴冷的地下室里。
身体因为长期的酗酒和营养不良,垮得一塌糊涂。
他得了严重的肝硬化,没钱治病,只能在床上等死。
弥留之际,他竟然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
字迹潦草,信里写满了忏悔和求饶。
他说他知道错了,求我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说他想淼淼了,想再听女儿叫他一声爸爸。
我看着那封可笑的信,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夫妻情分?在他纵容儿子毁了我女儿前程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在他为了前妻逼我拿钱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现在快死了才想起忏悔?太晚了。
9、
顾延州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尸身在地下室里腐烂了好几天,发出了恶臭的味道,才被人发现。
因为无人收敛,最后由社区草草火化。
他的骨灰被随意撒进了一条污浊的沟渠。
他那潦草又肮脏的后半生,总算有了一个相称的结局。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参加苏淼的毕业典礼。
她身着学士服,站在讲台上自信从容地演讲,目光灼灼,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台下掌声雷动。
我望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孩,眼眶不禁湿润。
我的女儿,终于彻底走出了阴霾,活出了自己最耀眼的模样。
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典礼结束,苏淼像只快乐的小白兔般蹦跳着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笑得灿烂:
“妈,笑一个!”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照片里的我们,幸福而灿烂。
而那段不堪的回首,早已成为了遥远的记忆。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带来的伤害,终将被时间抚平。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大步向前,永不回头。
因为最好的报复,就是过得比他们好千倍、万倍。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