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微弱气流声。
“明天上午十点，圣心大教堂。宇轩和陈媛的婚礼……”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婚礼？在教堂？他们竟然选择在那种地方。
是觉得上帝会宽恕他们，还是觉得我根本不敢出现？
喉咙涌上熟悉的腥甜。
我冲进狭小的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剧烈地咳嗽起来。
鲜红的血点溅在白色的陶瓷上，触目惊心。
镜子里映出我那张布满疤痕、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和六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银色子弹”判若两人。
肺癌，监狱里的“特殊关照”留给我的“礼物”。
正在一寸寸吞噬我仅剩的生命。
我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冷静。
他们想要真相？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真相”。
我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翻出一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U盘。
这是我当年在赛场监控室，趁乱拷贝的最后一段原始数据记录。
它没能证明我的清白，却成了我保命的最后筹码。
我一直藏着它，像藏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现在，是时候让它见见光了。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第二天，我翻出一件勉强还算整洁的旧外套。
虽然遮不住脸上的疤，但至少能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地狱爬出来。
圣心大教堂门口，豪车云集，宾客如织。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和谐与光鲜。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混杂着惊愕、鄙夷和毫不掩饰的恐惧。
“那是……江宇辰？”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撞死人坐牢了吗？”
“他的脸……好可怕……”
我无视所有目光，径直走向那扇沉重的、雕刻着宗教图案的大门。
门口穿着体面的接待人员试图拦住我。
“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我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让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江宇辰。”我报上名字，
“我来参加我弟弟，和我前未婚妻的婚礼。”
他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我推开那扇门。
教堂内，管风琴奏着庄重的婚礼进行曲。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斑斓的光晕。
我的父亲江宏远和母亲孙婉怡坐在第一排，衣冠楚楚。
而红毯的尽头，江宇轩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满面春风。
当他转头看到我时，那春风瞬间冻结，化为肉眼可见的惊慌和一丝狠厉。
他身边的陈媛，穿着圣洁的婚纱。
在看到我的刹那，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手中的捧花几乎要握不住。
真好，所有人都到齐了。父亲猛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有震惊，有警告，似乎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急切。
母亲则惊恐地用手捂住了嘴。
我缓缓走向前，鞋底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在神圣的乐曲中显得格外刺耳。
司仪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话语。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宇轩上前一步，试图挡住我，压低声音，带着威胁。
“江宇辰！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停下脚步，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目光扫过他，落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陈媛身上。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我来送一份……迟到六年的‘新婚礼物’。”
我抬起手，将那枚锈蚀的U盘，亮在所有人面前。
“顺便，听听爸昨晚在电话里，想告诉我的那个……‘真相’。”
整个教堂，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