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桐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只有野菜、红薯和之前剩下的兔肉汤,根本没有疗伤的草药——没药,她也只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
她又在洞口多加了一层幻术,确认外面没有土匪的动静后,对顾云栖说:“这里暂时安全,咱们先离开这儿。”
顾云栖看了眼昏迷的黑衣人,有些犹豫:“那他怎么办?”
“等他自己醒吧,咱们已经帮过他,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了。”顾叶桐重新背起背篓,左手提着剑,右手牵着顾云栖,轻轻拨开藤蔓走出山洞,又仔细把洞口的杂草恢复原样,才带着弟弟往林子外走去。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山洞里的黑衣人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睫轻颤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了看洞顶的岩石,又摸了摸肩头的伤口——那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身上那股缠了许久的阴冷感也消失了,只有一丝陌生的、温和的灵气残留着。
“是谁……救了我?”他低声自语,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又虚弱地靠回了洞壁上。
顾叶桐牵着顾云栖刚走出林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人胃里发紧——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有蜷缩的老人,也有抱着布包的妇人,都是没跑过土匪的难民,胸口的刀伤还在渗血,旁边散落着被踩烂的粗粮饼。
顾云栖吓得往姐姐身后缩,小手攥得发白:“姐……他们都没气了……”
顾叶桐深吸一口气,拉着弟弟小心绕开尸体,目光突然顿在一具尸体上——那是村里常帮许氏挑水的顾婶。再往旁看,另一具尸体的腿脚缠着顾家村老人惯用的草绳,是之前偷偷给原主塞过半块窝头的顾爷爷。
“是顾婶和顾爷爷……”顾云栖认出了人,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也被土匪杀了……”
顾叶桐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些都是顾家村没力气逃快的村民,却成了土匪刀下的冤魂。她扫遍所有尸体,始终没看到老柳氏和顾百川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对老东西倒是精明,危险来了,跑得比谁都快。
“姐,咱们还要找他们吗?”顾云栖抬头看她,眼里又怕又恨。
“找。”顾叶桐的语气斩钉截铁,“他们欠我们的,这笔账必须算。”她蹲下身,帮弟弟擦了擦眼泪,“别怕,这次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咱们。”
她起身看向官道前方,尘土痕迹顺着逃荒方向延伸。“云栖,抓紧我的手。”顾叶桐指尖凝起灵力,轻轻裹住两人,脚步瞬间快了几分,“他们跑不远,顺着脚印追,肯定能赶上。”
顾云栖用力点头,攥紧手里的柴刀,跟着姐姐往前赶。风里的血腥味渐渐淡了,前方隐约能看到逃荒人群的背影,顾叶桐的眼神越来越冷——老柳氏,顾百川,还有大伯一家,这次你们跑不掉了。
林子里静得只剩枝叶摩擦的沙沙声,顾叶桐牵着顾云栖走了半个时辰,连半个人影都没撞见。她心里清楚,定是听到土匪动静,全都钻进林子深处躲着了。
又往前走了一个时辰,终于隐约听见官道方向传来人声。
“姐姐,是不是快到人多的地方了?”身侧的顾云栖攥着姐姐的衣角,声音里藏着几分雀跃,连日赶路让他的小脸满是尘土,唯有眼睛亮得像星子。
顾叶桐脚步顿了顿,刚要应声,却被风里飘来的声音攥住心神——难民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粗重的喘息混着病痛的呻吟,在空旷的野地里传得很远。她眉头拧得更紧,蹲下身按住弟弟的肩膀:“云栖,先别靠近,你听这6。”
顾云栖的笑容瞬间淡了,侧耳听了片刻,小声问:“他们……是生病了吗?”
“乱世里缺医少药,”顾叶桐的声音沉了沉,指尖无意识收紧,“咳嗽一旦传开,极可能演成疫病,这对我们来说,比土匪更危险。”
往前再走约莫两里地,一座破败的驿站出现在视野里。木质的门楣早已腐朽,却挤满了逃难的人,连驿站外的石阶上都坐着好几户人家,包袱、铺盖堆得满地都是。
顾云栖望着驿站的方向,忍不住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姐姐,我们能进去歇会儿吗?我脚好酸。”
还没走近,一股混杂着汗臭、脚味和劣质干粮的酸腐气味突然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住口鼻,也把弟弟往身后拉了拉:“这里太挤了,而且你看——”她抬眼示意驿站角落,“有人在发抖,怕是发了热,咱们不能在这里停。”
顾云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收起了想歇脚的念头,用力点头:“我听姐姐的,咱们再找别的地方。”
姐弟俩又往林子边缘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找到一处干燥的土坡,坡上能挡住风,还能看清官道方向的动静。顾叶桐帮弟弟铺好随身的粗布包袱,让他先坐着歇脚,自己则靠在树干上,盯着四周。
顾叶桐从储物袋里摸出两个水囊,倒了些清水递给弟弟,自己也喝了几口润喉。“歇够了就走,得找到过夜的地方。”她收起水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竹筒,“无忧,出来吧,去附近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缕淡青色青烟从竹筒口飘出,在空中凝聚成无忧的身影。她晃了晃有些透明的身子,声音轻快:“恩人放心,我这就去探探!”说完便朝着前方飘去,速度比白天灵活了不少。
顾云栖好奇地盯着无忧的背影,小声问:“姐,它都是晚上会更厉害吗?”
“嗯,夜里阴气重,她能感知到更远的地方。”顾叶桐牵着弟弟的手,慢慢往前挪,“咱们跟紧点,别跟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