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离恨笑了。
“很好，我喜欢你的眼神。”
她以她的精血为引，开始为我重铸魔躯。
“你会经历比剔骨痛苦一万倍的折磨。”
“撑下去，你就是魔。”
“撑不下去，你就魂飞魄散。”
8
重铸魔躯的痛苦，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骨头被一根根打碎，又被魔气重组。
我每天都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度过。
我几次想要放弃。
楚离恨每次都会在我昏迷前，喂我丹药。
“死了，就浪费我的心血了。”
她冷漠地说。
有一次，我痛得实在受不了，想要自尽。
楚离恨一掌打晕了我。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魔气凝结的锁链绑在床上。
楚离恨面无表情。
“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没办完。”
“想死，也要等办完了再说。”
我不再求死。
我在极度的痛苦中，不断回想柳轻眉的背叛。
回想她在婚礼上挖我双眼的决绝。
回想太子萧寒夜的嘲讽。
我用仇恨，支撑自己活下去。
半年后的一天。
我痛得失控大喊。
魔气在我体内冲撞。
楚离恨难得没有骂我。
她用冰凉的手帕，帮我擦去额头的汗。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我发现，她虽然冷酷，但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
反而处处在维护我。
一年后，我的魔躯初成。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离恨沉默了很久。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和我一样，被仙界背叛的蠢货。”
我没有再追问。
我专心配合重铸。
我对复仇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三年期满。
我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魔瞳。
我一头黑发无风自动，魔气冲天。
楚离恨扔给我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我，俊美，却也陌生。
我冷笑一声。
“柳轻眉，萧寒夜。”
“等着我。”
9
我回到了青云剑宗。
正赶上十年一度的剑道大会。
我穿着黑袍，戴着面具，以魔修的身份现身。
“魔头！敢闯我青云剑宗！”
“结阵！”
宗门的十大高手，将我围住。
我一出手，就震惊了全场。
十大高手，被我一剑击败。
剑气纵横，魔焰滔天。
我的剑法凌厉狠辣，全是魔道路数。
众人惊骇不已。
“好强的魔头！”
“柳圣女来了！”
柳轻眉作为仙界第一剑修，出面应战。
她如今的地位，都是踩着我的骨血上去的。
她一剑刺来，带着我的剑骨之力。
我轻易避开。
“柳圣女，三年不见，你的剑法还是这么软弱无力。”
我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
我们交手时，她皱起了眉头。
“你的剑法……好眼熟。”
我故意在剑法中，融入了当年我教过她的招式。
柳轻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你到底是谁！”
我摘下了面具。
露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全场哗然。
“云渊！”
“不可能！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怎么变成魔修了！”
师父白霜寒当场愣在原地，手里的茶杯摔碎了。
“渊儿……你……你还活着？”
柳轻眉脸色惨白，不敢相信地后退。
“不……你不是他……你只是长得像……”
她不敢相信，当年的废物，竟然能变得这么强。
我当着全仙界的面，说出了真相。
“柳轻眉，你忘了你是怎么骗取我的剑骨吗？”
“你对我哭诉，说只有我的骨能救你！”
“你忘了你是怎么把我当成谢云昭的替身吗？”
“你每天晚上对着他的画像流泪，却抱着我，说我是你的支撑！”
“你忘了你是怎么在我为你挡下天劫后，转身就去嫁给太子吗？”
“你忘了你是怎么在婚礼上，亲手挖掉我的眼睛吗！”
“你忘了你是怎么把我扔下万丈魔渊的吗！”
我每说一句，柳轻眉的脸色就白一分。
宗门弟子们彻底震惊了。
他们纷纷指责柳轻眉。
“天啊，圣女竟然是这种人！”
“太恶毒了！我们都被她骗了！”
“她不配当我们的圣女！”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圣女形象，彻底崩塌。
“大胆魔头！休得在此放肆！”
太子萧寒夜带人赶来，将我团团围住。
“云渊，你命真大。不过，今天你必须死。”
我一人独战上百名皇家护卫，不落下风。
我当着太子的面，一剑废了柳轻眉一条手臂。
“啊！”
她惨叫着倒地。
萧寒夜大惊，却不敢上前。
我收剑，魔气环绕。
“柳轻眉，这只是开始。”
“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扔下她，扬长而去。
10
师父白霜寒在山下找到了我。
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渊儿，都是为师的错。”
“是为师被那个毒妇蒙蔽了双眼，害了你！”
他拉着我的手。
“渊儿，跟为师回去吧。”
“为师愿意废掉柳轻眉的修为，将她逐出师门。”
“只求你回头，不要再堕落魔道。”
我抽回了手，神情冷漠。
“师父，我早已不是云渊。”
“云渊，在三年前，被柳轻眉挖去双眼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不必如此。”
“我要的，是亲手讨回一切。”
白霜寒说：“好！如果你一定要报仇，为师愿意帮你！”
“为师帮你讨回公道！”
“但你不要再和魔界有牵扯！”
我拒绝了他。
“师父，您不懂。”
“在我被仙界抛弃，被道侣背叛，奄奄一息的时候。”
“是魔尊救了我。”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魔尊给的。”
“我不可能背叛她。”
“渊儿！”
几个师兄弟也来劝我。
“云渊师弟，回头是岸啊！”
“你这样做，对得起师门这么多年的培养吗？”
我一眼看穿了他们的虚伪。
我冷笑。
“培养？”
“当年我沦为废物，被柳轻眉抛弃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不是说我活该吗？”
“你们不是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那几个师兄恼羞成怒。
“你……你就是记仇！”
我反问：“你们当年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想起来了？”
他们哑口无言。
我回到了我曾经住过的小院。
那里早就被清空，改成了杂物房。
我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扔掉了。
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我转身下山。
在青云剑宗的山门外，立起一块巨大的石碑。
我用魔气，在上面刻下了柳轻眉的所有罪行。
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仙界第一圣女的真面目。
11
太子萧寒夜在皇城设宴，邀请我。
他表面上说，要化解恩怨。
我知道，那实则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想除掉我。
我还是去了。
因为楚离恨交给我的三件事之一，就是搅乱仙界的格局。
让仙界，付出代价。
宴会上。
太子冷嘲热讽。
“当年的废物，现在倒是出息了。”
“还敢只身来赴这鸿门宴。”
我平静地喝了一杯酒。
“我来，只是想问太子一句话。”
“当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柳轻眉勾结的？”
太子萧寒夜放声大笑。
“从她找本宫合作，要骗你剑骨的时候就开始了。”
“你以为她重伤濒死是意外吗？”
“那都是我们设计好的！”
“你那个蠢货师父，也被我们瞒在鼓里。”
“云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听到这个真相，我反而平静了。
我早就猜到了。
我只是想亲耳听他承认。
“多谢太子解惑。”
我摔碎酒杯，双方动手。
皇城护卫尽出，也拦不住我。
我一剑在太子萧寒夜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当年你打断我双腿。”
“这是利息。”
就在我准备杀了他的时候。
柳轻眉突然冲了出来。
她那条断臂，已经被她用灵药接上了。
她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求。
“云渊！都是太子逼我的！我也是被迫才嫁给他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
“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那些伤害都是迫不得已！”
“求求你，原谅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一脚踢开了她。
“柳轻眉，现在演这出戏，还有意思吗？”
“你这副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当年你挖我眼睛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
“当年你和他在婚礼上嘲笑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迫不得已。”
12
柳轻眉开始出现剑骨反噬的症状了。
强行融合我的天生剑骨，终究遭到了报应。
她的修为不断倒退，经脉寸断。
每天都痛得生不如死。
太子萧寒夜见她成了累赘，直接提出和离。
“本宫要的是仙界第一剑修，不是一个会反噬的废物。”
柳轻眉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了弃妇。
青云剑宗也因为丑闻，被其他宗门排挤打压。
师父白霜寒引咎退位。
宗门长老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柳轻眉身上。
她被逐出了师门。
走投无路的柳轻眉，找到了我。
彼时我正在魔界，楚离恨在教我魔界的至高功法。
她跪在魔宫外，磕头求我。
“云渊，我错了，求你给我解药。”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愿意做任何事，求你原谅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圣女的模样。
“当年戒律长老提醒过你，强行融合他人剑骨会遭反噬。”
“是你自己不听，现在怪谁？”
“不！云渊！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柳轻眉哭着说：“我把剑骨还给你！我还给你！”
“我马上去剔骨！”
我冷笑。
“被你用过的脏东西，我不要。”
“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吗？”
柳轻眉在绝望中，拔剑想要自杀。
我出手打掉了她的剑。
“想死？”
“你还没那个资格。”
“你还没尝够我当年受的苦。”
“你要活着，好好受罪。”
我扔给她一颗丹药。
“这能续你的命。”
“但反噬的痛，一分都不会少。”
“好好活着。”
她崩溃地问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愿意为我死吗！”
我说：“是啊，我当年是愿意为你死。”
“可惜，那个云渊，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
“在你挖我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留着我一条命，看你和太子大婚，挖我双眼，扔我下魔渊。”
“柳轻眉，这才哪到哪。”
楚离恨突然现身。
她走到我身边，当众握住了我的手。
她看着柳轻眉，眼神轻蔑。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得上他？”
“从今日起，云渊便是我魔界的少主。”
“你再敢纠缠他，本尊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轻眉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嫉妒到发狂。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云渊！你明明是爱我的！”
“你这个魔女！你把他还给我！”
她疯了。
13
柳轻眉彻底疯了。
她勾结了仙界的余孽，那些被我复仇时重创的家族。
设下上古杀阵。
她要和我同归于尽。
“云渊，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和那个魔女双宿双飞！”
我带着楚离恨，前去赴约。
柳轻眉看到我，状若癫狂。
“云渊！你终于来了！”
“你看看我！我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杀阵启动。
上古的威压席卷而来。
柳轻眉的目标是我，但她更恨楚离恨。
“魔女！是你抢走了云渊！你去死吧！”
一道毁灭性的光芒射向楚离恨。
楚离恨正要抵挡。
我挡在了她面前。
魔躯被洞穿，我吐出一口黑血。
楚离恨的眼睛瞬间红了。
“云渊！”
她接住了我。
“你敢伤他！”
她暴怒了。
魔尊的魔气冲天而起，整个仙界都在震颤。
她一掌废了柳轻眉的丹田。
“不！”
柳轻眉所有的修为，连同那块剑骨，一起被震碎了。
她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废墟中，看着我。
“云渊……你……你真的，一次都没有爱过我吗？”
“我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
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我蹲下身。
“我爱的是当年那个在秘境里，会为我挡剑的柳师妹。”
“不是你这个，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从你决定骗我剑骨的那一刻起，她就死了。”
我伸手，按在她的丹田处。
将她体内残留的，属于我的剑骨碎片，一寸寸捏碎。
“啊！”
她痛得浑身抽搐。
“云渊！你好狠！”
我问她：“当年挖我眼睛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当年把我扔下魔渊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柳轻眉流着血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云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说：“迟了。”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牵起楚离恨的手，转身离开。
柳轻眉在废墟中，嘶喊着我的名字。
“云渊！云渊你回来！”
“我爱你啊！云渊！”
我头也不回。
太子萧寒夜最后出现了。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比我还狼狈的柳轻眉。
他脸上那道疤痕，在隐隐作痛。
“柳轻眉，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都是你自己作的。”
他也转身离去，留她一人在废墟中等死。
……
我站在魔界之巅。
楚离恨站在我身边。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她问我：“后悔吗？为了我，得罪了整个仙界。”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仙界？那个地方，我早就厌恶了。”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
“从不后悔。”
我握紧了她的手。
她也握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