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妈许慧芬没好气道：“严重个鬼，她能着呢，一个小姑娘家跟人家四个半大小子干了一仗，她也没输，要不是也磕破了脑袋，你妈我才是那个理亏的。”
看看小妹脑袋上包扎好的伤口，再看小妹因她妈的话悄悄翻了个小白眼，林娟噗哧一乐。
走过来摸摸小妹脑袋：“小妹比三姐有本事，那条蛇三姐已经炖上了，等程叔他们回来开饭了，三姐给你盛一大碗。”
程英顿时吸溜了一声，口水要淌出来了，她早就闻到炖蛇羹的香味了。
嗯，一对四还磕破脑袋的情况下，程英也没忘记将战利品给带回去。
那本来就是她发现并弄死的，谁也甭想从她手里抢走一口吃的。
两个姐姐，程英和三姐关系最好，因为自小时就是三姐带她带得多，许妈也不好使唤自己的继女。
两个哥哥中也是如此，一样的道理。
当妈的使唤自己的亲生儿女没问题，可想使唤前面留下的继子继女那就麻烦一堆。
好在涉及到利益之争时，许妈不会让自己的儿女让步，凭什么要让。
虽说她嫁进程家，可她拿的工资也就比老程少几块，哪里需要老程家帮自己养儿女。
因着这样的原则，之前十几年里，程家倒是相对的相安无事，可近来不行了。
许妈洗了手就进厨房忙晚饭了，林娟也没得闲，小妹身上的外套又脏了，得换下来立马给洗了。
厨房里只剩下许妈和儿子林伟了，林伟小声跟妈商量：“妈，你那工作就转给娟子吧，我的话实在不行就下乡去了，女的下乡要比男的遭罪得多，我是男人，我不怕。”
这么一说许妈的眼眶就红了，这些天头疼的就是这件事。
谁让她跟之前男人生的是一对龙凤胎，都撞到这个枪口上了。
从本心来说，许妈希望两个儿女都留在自己身边。
可自己就只有一份工作，林娟和林伟注定只能有一人接班。
就因为林伟讲得在理，比起儿子，她更不放心女儿下乡，所以这时候她才控制不住地要落泪。
许妈道：“再等等，还没到最后时间，这段时间咱们都四处跑跑，再多打听打听，看哪里有招工的，最好能在下乡前将你和娟子的工作都落实了。”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真的让儿子下乡了。
林伟心知这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如今工作多紧俏，如果那么好找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待业青年要下乡了。
现在那些工作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女儿林娟尽快找个婆家嫁过去。
可匆忙之间哪里能找着好人家，许妈同样不想因为儿子亏待了姑娘。
三姐在外洗衣裳，程英蹲在门口吸溜着香味。
厨房里的母子俩谁也没注意到她，因而程英都听着了。
程英托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的三姐四哥都是好的，她同样不希望他们中有任何一人下乡去。
至于大哥二姐，虽然他们同样跟自己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可真不怪自己不跟他们太过亲近，谁叫这两个也都盯着许妈的工作，这是什么道理。
程英眼珠子转了转，也许到了该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晚饭好了，家里另三个人也回来了。
因着肉香味，程建昌和程美华总算没有甩脸色。
知道是小妹弄回来的蛇炖的羹汤，也关心地问候了小妹。
一家之主程强听许妈念叨了打架的事，对这小女儿也头痛得很。
小女儿属于屡教不改，从小就能为了口吃的跟人拼命。
其实这也怪不得小女儿，自家这小女儿生来就是个怪胎。
这并非贬义，而是说她生来力气就大得很。
但与之相应的，她饭量比旁人大。
可这是什么年代，哪可能有足够的口粮让人填饱肚子，这就导致小女儿特别的护食。
她愿意让家人吃的，家人才能吃，否则哪怕家人想从她手里抢一口吃的，她同样要拼命。
因为一锅蛇羹，晚饭时只听到吃饭的声音，没人说话了。
家里孩子多，怕孩子之间为了多吃一口或少吃一口而闹腾，他们家有什么好吃的，向来是给孩子们分好的。
不过因为菜花蛇是程英弄来的，所以程英这边碗里的蛇羹份量最多。
程英吃得满足极了，别说只是磕了一个疤，就是再磕两个，为了这碗蛇羹也值得了。
许妈最后还在蛇羹里打了两个鸡蛋搅开，再洒了把香菜碎，这羹汤更鲜美了，大家吃得头也抬不起来。
不过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等程美华洗了碗筷回来后，家里又开始闹腾了。
程美华：“爸，你真想看我下乡啊？今天我碰到王主任，她又问我了，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是自己姑娘，许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正还是那句话，甭管他们想啥招儿，自己的工作继子继女一个都甭想打主意。
程美华说着说着眼泪就叭嗒叭嗒掉下来了：“让我下乡，还不如叫我去死呢，爸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其实让家里想办法解决，除了后妈那份工作还能有其他办法？
难道叫亲爸的工作让出来？她哥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程美华就算知道不该动后妈那份工作的主意，可下乡关头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反正不是得罪后妈跟后妈的子女，就是自己下乡受罪。
两者要选其一的话，那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天大的事也不如自己的将来重要。
程建昌瞪了妹妹一眼，也对他爸说：“爸，红秀她说了，没有工作就不嫁进咱家，爸你说这事怎办？“
这也是盯上许妈的那份纺织厂的工作了，别说许妈了，林娟和林伟都要气笑了。
对这兄妹俩的理直气壮的态度，程英给翻了个白眼。
程强对儿女算得上是个慈父，否则也不会将这双儿女惯得如此，程强最近愁得白发都增多了。
程强看看许慧芬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知道媳妇不想理睬这事。
他苦着脸道：“爸没啥能力，你们有本事就自己解决去吧。”
看儿女还想说什么，程强道：“反正爸就现在手头上这份工作，要不你俩谁接了去，以后咱们家就一起喝西北风去吧。”
程美华不甘心地低声嘀咕了句：“不还是有许姨那份工作的吗？”
说是低声嘀咕，其实不就是说给许妈这边听的么，许妈还没怎样，林伟先闹了。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不悦道：“我妈的工作还有我跟娟子两个人等着，轮到谁也不可能轮到你们俩，你俩就消停消停吧。”
程美华哪怕知道自己不在理，这时候也绝不认输，尖声叫道：“爸，你看看林伟这是啥态度？这可是咱们老程家，他可是姓林的，竟然敢跟我这么大呼小叫的。”
许慧芬将手里的抹布一扔，怒道：“我的工作可不是老程家给的，老程家如果不愿意，那我带娟子和小伟离开你们老程家就是了，大家不要一起过了。”
当初两人会结婚，也是因为双方孩子都小，才会搭伙过日子。
现在孩子大了，再分开也没多大关系。
程强心里叫糟，狠狠瞪了眼程美华，最难的时候过去了，他这时候还真怕许慧芬跟他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