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傅司安的动作太猝不及防。
演唱会散场的人流突然像被按下暂停键,举着灯牌的粉丝们僵在原地,原本的喧闹骤然沉寂。
他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腹滚烫,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妈妈!”
儿子软软的小手扒着我的胳膊,从身后探出头来,和傅司安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满是星光。
他仰头冲傅司安笑得天真烂漫。
“是刚刚唱歌的叔叔呀!”
“叔叔你长得真漂亮,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把你的海报贴在书桌前,说你唱的是全世界最好听的歌!”
叔叔两个字让傅司安的瞳孔猛地收缩,视线死死黏在儿子脸上。
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那抿起时带着浅浅梨涡的嘴角,甚至连仰头时微微歪头的小动作,都和他年少时一模一样。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红着眼眶想开口,嘴唇翕动了好几次,却只发出细碎的气音。
我看见他眼神里翻涌着震惊、痛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被狂风搅乱的湖面。
“傅老师!您快松手!”
经纪人踩着高跟鞋疯跑过来,脸色惨白得像纸,一边不动声色地掰开傅司安的手指,一边对着周围举着手机的粉丝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她刻意提高音量,目光扫过围观的镜头。
“司安的太太刚查出来怀孕,他最近特别喜欢小孩,看见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就忍不住过来打个招呼~”
粉丝群里立刻响起一阵恍然大悟的惊呼。
“哇!恭喜傅老师要当爸爸啦!”
“难怪傅老师看小朋友的眼神这么温柔,太戳人了!”
“这小朋友眼睛跟傅老师好像呀,简直是迷你版司安!”
夸赞声此起彼伏,有人举起相机拍照,闪光灯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经纪人趁机死死拉住傅司安的胳膊,压低声音咬牙催促。
“快走吧,宋小姐还在车里等你,别让记者捕风捉影!”
傅司安的身体崩得紧紧的,他被经纪人拽着往后退,脚步却一次次顿住。
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和儿子。
“叔叔再见!”
儿子挥着小手,还在为见到偶像而兴奋。
傅司安被经纪人半拖半架地往保姆车走。
他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脚步踉跄,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最后一次回头时,车子已经开到面前。
助理拉开了车门,他却迟迟不肯上去,只是隔着拥挤的人群望着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又被淹没在粉丝的欢呼里。
那眼神太过熟悉,从前无数次他都曾这样盯着我看。
直到保姆车的车门“砰”地关上,引擎声渐渐远去,我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全是冷汗。
儿子还在叽叽喳喳地说傅司安唱歌有多好听,说下次要带同学来听演唱会,我却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前突然晃过多年前的画面。
那是我们住在城郊老房子的冬天,没有暖气,他总抱着旧吉他坐在阳台练歌。
寒风吹得他鼻尖发红,手指冻得僵硬,却还是固执地把我的手揣进他怀里暖着,唱跑调的民谣给我听。
“等我火了,就给你买个带暖气的大房子。”
他呼出的白气拂在我脸上,“再给你写一百首歌,每首都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有次我过生日,他连夜赶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条银项链,链坠是个小小的吉他。
他笨手笨脚地给我戴上,说:“现在只能买得起银的,以后给你换钻石的,换最大的。”
颁奖礼上他公开告白的那晚,连夜赶回来把我圈在怀里。
“我知道这样会失去很多。”
他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沙哑却坚定。
“但我不想再让你偷偷摸摸地爱我,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傅司安最想守护的人。”
那天夜里,他抱着吉他坐在床边,唱了一首没发表的歌,歌词里全是我们的曾经。
他唱到哽咽,我哭得稀里哗啦。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曾经的温柔、坚定、不顾一切的爱意,都让我控制不住的心动。
可如今再想起,那些美好却变成了细密的针,轻轻一戳,就疼得人喘不过气。
“妈妈,你怎么哭了?”
儿子伸手擦掉我脸颊的泪水,懵懂地看着我。
“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我摇摇头,蹲下身把他搂进怀里。
八年了,我们都变了。
原来那些曾经的美好,从来都没有真正消失,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我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没事,妈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6
夜色渐浓,我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进人流里。
回到家,儿子熟练地踮脚够到玄关的灯。
他放下小书包,先跑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小手搓出泡沫,认真地洗了三遍,还不忘把毛巾叠得整整齐齐。
没等我换完鞋,厨房就传来微波炉“叮”的轻响。
他端着热好的牛奶跑出来,小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杯子。
“妈妈喝,我放了一点点糖,医生说你不能喝太甜的。”
我接过杯子,看着他趴在桌边乖乖吃小面包,忽然鼻头发酸。
从前住出租屋时,冬天没有暖气,他冻得手脚冰凉也不哭闹。
我加班到深夜,他就坐在沙发上抱着玩偶等,困得点头也不肯先睡。这些年我没给他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没带他去过游乐园。
可他从来没怨过我,只会在我偷偷掉眼泪时,用小手拍着我的背说“妈妈不哭,我保护你。”
睡前故事讲到一半,台灯的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
他忽然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脑袋垂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妈妈,我……我有爸爸么?”
我的心口猛地一紧,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抬起头,桃花眼里满是懵懂,
没等我回答,客厅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深夜十一点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让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门链拉开的瞬间,傅司安的脸骤然放大。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笑意的嘴角,此刻紧紧的抿着。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我刻意拉开距离,声音冷得像冰,“有事?”
傅司安喉结滚了滚,目光越过我往屋里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让我进去说,被邻居看见不好。”
看着他谨慎的拉着帽子的样子,我瞬间冷笑出声。
这么多年,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语气放软了些:“盛夏,算我求你,进去说。”
“这里跟你没关系。”
我抬手就要关门。
“妈妈!是谁呀?”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儿子穿着小熊睡衣跑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当他看清门口的人时,眼睛瞬间亮成了星星,挣脱我的手就冲到门边:“是傅叔叔!你怎么来我们家啦?”
傅司安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身体猛地一震。
小家伙仰头望着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刚才还跟妈妈说,下次要带你签名的专辑去学校呢!”
“小朋友,你好。”
傅司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又在半空中顿住。
“叔叔快进来呀!”
儿子热情地拽着他的衣角,把人往屋里拉。
“我给你倒水,妈妈今天买了草莓,可甜了!”
我看着儿子拉着傅司安的手蹦蹦跳跳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终究是不忍扫了孩子的兴,我默默松开了抵着门的手,侧身让他们进来。
客厅的暖光落在傅司安身上,他坐在沙发边缘,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着儿子的身影。
小家伙踮着脚够冰箱,拿出草莓洗得干干净净,又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
“叔叔水,草莓要洗三遍才甜哦,妈妈教我的。”
“谢谢你。”
傅司安拿起水,指尖却在发抖。
他看着儿子熟练地把草莓摆进盘子,看着他擦桌子时踮起的脚尖,看着他额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碎发,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像是要溢出来。
儿子又跑去房间,翻出一张傅司安的旧海报,献宝似的递给他。
“叔叔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妈妈说这是你很多年前的样子。”
海报上的傅司安穿着白T恤,抱着吉他笑得青涩,正是他刚出圈时的模样。
傅司安盯着海报,又看看眼前的小男孩,喉结剧烈滚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去给叔叔拿纸巾!”
儿子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冲进洗手间。
客厅里瞬间陷入沉默。
傅司安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我。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他是谁?”
我缓缓抬眼看向他,不耐烦的开口:“我儿子,盛夏的儿子。”
“我问的不是这个!”
傅司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通红。
“盛夏,你别跟我装糊涂!他是谁的孩子?”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气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可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八年了,他还是这样,永远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永远把自己的情绪摆在第一位。
我放下水杯,站起身,与他平视,目光里没有丝毫退让。
“傅司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傅司安一把攥住我的手,我清楚的看见他眼底的愠怒。
他在生气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当初是他不要的,当初也是他抛弃的,现在找来,不觉得自己可笑么?
我没回答,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却攥的更紧了。
“他是我儿子!”
7
这话刚落,身后就传来“砰”的纸巾盒落地的声音。
我和傅司安茫然的回头,只看见儿子楞楞地站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妈妈,他是我爸爸么?”
傅司安喉结滚动,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刚要张口应下。
儿子突然像只炸毛的小兽,猛地冲过来撞在他腿上。小拳头一下下狠狠捶着傅司安。
“不准碰我妈妈!”
傅司安僵在原地,却没敢躲。
他下意识弯腰想去抱孩子,手腕刚伸到半空,就被儿子狠狠咬住。
傅司安闷哼一声,却只是僵着身子,没舍得推开。
儿子松口时,气鼓鼓地瞪着傅司安。
“不管你是谁!都不准欺负我妈妈!”
傅司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儿子纯真的眼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底的红血丝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楚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攥着拳头,连带着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我伸手把儿子拉到身后,这才发现他刚才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小家伙还攥着我的衣角,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傅司安手腕上的血痕。
傅司看着我护着儿子的模样,喉结又滚了滚。
“盛夏,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不用提了。”
我打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眼底的红血丝。
“傅司安,你现在该走了,宋言还在等你吧?”
这话像根刀,扎得傅司安身体一僵。
“为什么当初你不解释?”
“为什么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暴雨夜。
我攥着父亲的死亡通知书,浑身湿透地堵在他公司楼下,想告诉他宋言的所作所为,却只看见他拥着宋言从车里出来,宋言的手还亲昵地搭在他的臂弯上。
那时他看见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只有无尽的厌恶。
“盛夏,你又来闹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把亲子鉴定是伪造的、宋言威胁我的事说出来。
可他已经转身走进了大厦,玻璃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像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解释?”
“傅司安,当年我跪在你公司楼下,从下午等到凌晨,你见我了吗?”
“我爸的葬礼上,宋言指着我的肚子骂我怀野种,你站在她身边,连一句质疑都没有,我解释给谁听?”
“现在你来装什么?”
我的质问几乎让傅司安站不住脚,他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傅司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看我,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
可没过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经纪人的电话。
傅司安接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什么事?我现在没空。”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骤然变了:“你说什么?她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心里一紧,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傅司安!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在里面跟那个女人鬼混?”
儿子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往我怀里缩了缩。
傅司安立刻挡在我们身前,对我低声说:“你带着孩子进房间,这里我来处理。”
我没动,只是盯着他的背影。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挡在我身前,可我却觉得无比陌生。
宋言见没人开门,开始砸门:“盛夏!你这个贱人!”
“当年抢不过我,现在又想回来勾引司安是不是?你以为你有个野种就能上位了?”
“闭嘴!”
傅司安猛地拉开门。
“宋言,你闹够了没有?”
宋言没想到傅司安会这么对她,愣了一下,随即哭了起来。
“司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忘了是谁在你低谷的时候帮你?是谁给你资源?你现在为了这个女人和她的野种,要跟我翻脸吗?”
傅司安皱着眉,想把她拉走,可宋言却挣脱开,冲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我和儿子。
“就是你这个小杂种!”
“跟你妈一样贱,天生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料!”
“不准你骂我妈妈!”
儿子突然从我的怀里冲出去,推了宋言一把。
宋言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彻底疯了,伸手就要打儿子。
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儿子,挡在他身前。
宋言的手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傅司安一把抓住宋言的手腕,用力甩开:“宋言!你敢动他们试试!”
8
宋言被甩在沙发上,看着傅司安护着我们的模样,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傅司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回头吗?”
“当年我伪造亲子鉴定,故意让你误会盛夏,你不也信了吗?”
“你能有现在,靠的是我们宋家的钱!你要是敢跟我分手,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宋言歇斯底里的叫喊,可傅司安眼底却没了半分犹豫。
“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信你,现在我只想跟你把婚离了。”
“离婚?”
宋言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把这些发到网上,让你的粉丝看看,他们追捧的深情歌手到底是什么货色!”
可傅司安只是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得像冰:“你发吧。我当年欠盛夏的,欠我儿子的,早该还了。”
他的话让宋言愣住了,随即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傅司安没再看她,转身走到我面前,声音放得极软。
“盛夏,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她再骚扰你们。”
我没说话,只是抱着儿子往卧室走。
关门前,我看见傅司安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巾盒,又默默把摔散的草莓捡起来,放进垃圾桶。
这个曾经连袜子都不会洗的人,如今竟也学会了做这些琐碎的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娱乐圈彻底炸了锅。
宋言果然把录音和傅司安的黑料全爆了出来。
#傅司安功利主义##傅司安离婚#的词条霸占了热搜榜首,他的代言全撤了,演唱会也被取消,甚至有粉丝跑到他公司楼下扔鸡蛋。
傅司安没做任何辩解,只是通过律师发布了离婚声明,还公开了宋言伪造亲子鉴定的证据。
他净身出户,把名下的房子和存款全给了宋言,只求她别再纠缠我和儿子。
离婚手续办完的那天,傅司安没有来见我,只是让快递送来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相册,第一页贴着我和他十八岁时的合照。
那时他还没出名,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笑得一脸青涩。
儿子凑过来,“妈妈,这些照片是谁拍的呀?”
“是一个叔叔。”
我轻声回答,把相册合上,放进了衣柜最底层。
我知道傅司安在弥补,可曾经的孤独和委屈,不是一本相册就能抹平的。
从那以后,傅司安开始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他会在儿子放学时,偷偷跟在后面,看着我接儿子回家。
会在下雨天,撑着伞站在小区门口,却不靠近。
会在我家楼道里,帮邻居修漏水的水管,只为能偶尔听见儿子的笑声。
有一次,儿子半夜发烧,我抱着他往医院跑,刚出小区门,就看见傅司安的车停在路边。
我想拒绝,可儿子烧得满脸通红,我只能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他跑前跑后地挂号、取药,还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儿子身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心里忽然有些发涩。
如果八年前,他能这样坚定地站在我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儿子病好后,傅司安又来送过一次玩具。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变形金刚。
“我问过他同学,知道他想要这个。”
儿子兴奋地接过玩具,仰着头问:“叔叔,你以后还会来吗?”
傅司安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对傅司安说:“谢谢你的玩具,但以后不用再送了。我们的生活,不需要你参与。”
傅司安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儿子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叔叔?”
我蹲下身,看着儿子的眼睛,认真地说:“不是不喜欢,是妈妈和叔叔之间有很多过去的事,没办法像朋友一样相处。但你要是想跟叔叔玩,妈妈不反对。”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抱着变形金刚跑回了房间。
我站在门口,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点点熄灭,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
后来,傅司安没有再频繁出现,只是偶尔会在儿子生日时,寄来一份礼物,地址永远是匿名的。
我会把礼物交给儿子,告诉他:“这是一个关心你的叔叔送的。”
有一次,我带儿子去公园放风筝,远远看见傅司安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风筝,和儿子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看见我们,没有过来,只是对着儿子挥了挥手,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儿子指着他的背影问:“妈妈,那个叔叔是不是在看我们?”
我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傅司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儿子说:“是呀,他在看我们放风筝呢。”
风把风筝吹得很高。
我看着儿子快乐的样子,忽然明白,我不是不原谅傅司安,而是不需要再原谅了。
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傅司安的弥补,像迟来的阳光,可我早已习惯了阴天。
我不需要他的愧疚,也不需要他的补偿,我只想带着儿子,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平静而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