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俞眠一直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自己的人设。
在公司里,他向来是最早到最晚走的,脾气好到仿若一块面团,任谁都可以揉捏;
偶尔遇到上司,对方充满厌恶的对他散发冷气,他也不会往情敌那方面想,只是手忙脚乱的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当然,偶尔还要抽出时间发短信问候一下万人迷,内容里满是笨拙的讨好,尽管一直只是他单方面的发送,也还是照做无误。
终于,在第二周下午,俞眠例行打卡发送完消息后,正在思考晚上回去吃什么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抱歉,让你等久了。】
猝不及防的消息提示吓了俞眠一跳。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后,突然有种每日对话的NPC终于要给自己发布任务的奇异感觉。
正捧着手机犹豫着应该怎么回复时, 很快又弹出了消息提示:
【前几天突然来了易感期,打了抑制剂后昏昏沉沉的躺了几天,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
【眠眠,你没生气吧?】
最后一条消息惊的俞眠嘴差点合不上。
该说不说,对方不愧是被那么多人痴恋的万人迷。
对自己一个占据他未婚夫位置平凡Beta,都能这么温柔的说话。
光看这个消息,谁能分清他两谁是谁的深情舔狗啊!?
怕系统判定自己人设崩了的俞眠急忙回复:
【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哪里难受吗?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边沉默了片刻,发来一条:【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三分钟后,俞眠走进了一间空着的会议室,手机铃声也如约响了起来。
他几乎是秒接:“喂,阿潋?”
听筒里静默了一瞬,随即,一道如晨雾般清冽,却又因微微沙哑而莫名添加了几分缱绻的嗓音流淌出来,透过电流,轻轻搔刮着耳膜:
“眠眠。”
只是两个人,俞眠却莫名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沈连衍的声音总是有这样的魔力,无论听多少次,都难以免疫。
“嗯,我在。你……身体好点了吗?”
俞眠又问了一遍,刚才短信里,沈连衍没有回答的问题。
“好多了。”
沈连衍的语调舒缓,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那天……抱歉。我听说你来看过我……沈今宵年纪小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没有在意。他只是关心你,我明白的。”
俞眠当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感谢沈今宵。
毕竟他只是个任务扮演者,并不是真的想去面对一个易感期的Alpha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羽毛落下,搔刮着人的心尖。
“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俞眠握着手机,并没有接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虽然那边的声音没变,但无端的,他就是觉得沈连衍的情绪,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高涨了。
短暂的沉默后,那再次开口,声音压的低了些:“为了表达歉意,也感谢你的理解……这周末有空吗?”
沈连衍说他订了餐厅,邀请俞眠一起吃饭。
身为对方的深情舔狗,俞眠当然是“欣喜”的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指尖因为长时间捏着手机而微微发热。俞眠推开会议室门时,走廊里的冷气裹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猛地顿住脚步,正对上柏君朔沉如寒潭的视线——
Alpha倚在会议室斜对面的墙前,量身裁剪的西装衬得肩线冷硬,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从他泛红的耳尖一路扫到攥着手机的手。
“柏、柏总……”
俞眠被吓了一跳,差点入戏不了。
“上班时间,和谁打电话?”
柏君朔没有理会他的问号,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尾音碾过空气时,连周遭的光线都像是暗了几分。
当然是和你的心上人。
你要是有危机感的话最好是这周末约他出门,这样自己正好也可以不用赴约。
俞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面上,则是兢兢业业的将手机往身后藏了藏,耳尖的热度还没褪去,慌忙低头道歉,将老实人摸鱼被发现的心虚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抱歉,是朋友打来的,耽误了几分钟……”
“朋友?”
柏君朔嗤笑一声,迈开长腿逼近两步,阴影将俞眠完全笼罩。
他垂眸盯着Beta发烫的耳尖,那点薄红在对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他清楚,眼前的人撒谎了。
俞眠不是第一天进公司,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人。
以他的性格,绝对做不出上班摸鱼打电话的事,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
可什么情况能非常紧急呢?
亲人或朋友出了意外?
可是俞眠的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双双去世,朋友更是将他当做一个工具人,除了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联系。
排除这些答案,就只有可能是和沈连衍打电话了。
呵,还以为这种逆来顺受的人不会说谎呢。看来是他小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柏君朔的心底莫名窜起股烦躁,嘴上的嘲讽更加变本加厉:“看你耳朵红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上班时间和恋人煲电话粥来了。”
“不、不是的!”
俞眠慌忙抬头否认,撞进柏君朔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又惊的立刻错开视线。
撒谎的样子一点都不熟练。
柏君朔看着他慌乱躲闪的样子,喉结几不可查的滚动了下。
他的目光在俞眠紧攥衣角的手指上停留片刻,毫不留情的说:“也是,毕竟谁会看得上一个这么平凡的Btea。”
俞眠的脸瞬间白了几分,指尖蜷缩着没说话。
可他的这副样子并没有让柏君朔觉得解气,甚至相反,看着眼前Beta性子软的像一块一捏就变形的棉花这点,他反而觉得更加烦躁。
无名火一直在往上窜。
柏君朔将这一切归类到,他对这么平凡无用的人,却厚颜无耻的占据着沈连衍那样优秀完美的人身边位置的厌恶。
他这副样子,自己甚至都不用对他做些什么。只用在远处看着,他迟早自取灭亡。
柏君朔这么想着,语气恢复到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却还是忍不住扫了眼俞眠泛红的眼尾:
“杵在这里做什么?上周的季度报表,现在立刻,送到我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