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次他靠近城池,总会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屡次如此,令他怀疑是袭击使团之人前来灭口。为躲避 ** ,他只得在野外东躲 ** 数日。
待他终于摆脱追踪,逃进一座县城时,却赫然见到自己的通缉令!
如此一来,他已无法向地方官员报告石河川一事。
地方官员与他素不相识,一见之下必然立即抓捕,押往神都请赏,又怎会听他辩解?而一旦被押至神都,定会投入天牢,由内卫审讯……
那情景,光是想象就令他胆寒。
因此,李元芳打算先寻一处无人之地躲藏,待风头过去,再找昔日长官说明原委。
老长官毕竟是旧识,至少会给他辩解的机会,也就有了洗清冤屈的可能。
只是李元芳始终想不通,自己仿佛一直被暗中监视,无论走到何处,总有人为赏金前来抓捕他。
若只是寻常武林人士来寻衅,他杀了便杀了,倒也无甚要紧。可麻烦在于,时常有官府差役前来捉拿他!这些人李元芳实在招惹不起——一旦杀害公门中人,便是罪上加罪。
本就身负重罪,能否洗清尚难预料,若再添新罪,恐怕此生只能永无宁日地逃亡了!
短短数日东躲 ** 期间,李元芳竟遭遇数十次袭击。连番恶战虽皆取胜,他却已遍体鳞伤,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万般无奈,他只得冒险潜入灵州疗伤。
而后在于风的哄骗下,来到虎牢关寻找狄仁杰……
虎牢关驿站内,狄仁杰与张光因辗转难眠,聚在一处继续推敲案情。
“张光,试想你若身为李元芳,杀害使团后会作何打算?”
凭借多年断案直觉,狄仁杰仅通过张光提供的有限线索,便梳理出此案四大关键:其一,遇袭使团唯二的幸存者李元芳;其二,假使团如何在五千将士护送下人间蒸发;其三,翌阳郡主为何在假使团出发前遭劫,又为何被其掳走;其四,土窑失火背后有何隐情。
奈何线索不足,加之傍晚抵达虎牢关时,恰收到李元芳在灵州残杀十余名捕快的公文,狄仁杰遂想与张光探讨李元芳这些违背常理的行径。
“若我是李元芳,定会寻处隐蔽所在藏身,或直接逃往异域,总不会给人拿我首级换赏钱的机会。”张光未学狄春那般连称不敢,直抒常人应有的选择。
“正是此理!然这李元芳非但未隐匿行踪,反在灵州犯案,倒似唯恐官府不知其所在?”狄仁杰对此深感蹊跷。
张光见时机成熟,故作推测:”或许,有人不愿让他躲藏?”
“何人?”此言如惊雷贯耳,狄仁杰顿觉豁然开朗!
“若真有此人,必是本案真正的幕后主使。”
倘若李元芳与他们同谋,那他们必然是想将他灭口,却未能得手,反而让他逃脱。
若是他们并非同伙,那要么仍是意图灭口,要么便是蓄意嫁祸他人?”
为免狄仁杰看出破绽,张光故意以含糊的语气,半遮半掩地道出李元芳的真实情况。
“说得有理,没想到张光你对断案也颇有见解。不过,我总觉得此事背后并不单纯……”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张光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不必多想,那定是李元芳无疑!
紧接着,屋内的烛火骤然熄灭。
尽管张光已猜到是李元芳,他仍迅速拔出随身佩戴的龙泉剑,指向对方所在方向,同时低声对狄仁杰道:“国老请小心,请退到我身后!”
此时,李元芳见自己行踪已露,只得重新点燃蜡烛,现出身形,略带恭维地说道:“果然名不虚传,张将军不愧是新科武状元,竟能瞬间察觉我的存在,实在不简单!”
“过奖。若非阁下身受重伤,步履虚浮、气息紊乱,我恐怕也难以如此轻易发现你。”张光故意冷冷回应……
就在张光与李元芳对峙之际,一旁的狄仁杰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素闻狄公推理如神,常凭气质衣着断定身份,在下正想领教一番。”
不知李元芳是出于自信,还是真想见识狄仁杰的本事,以确认自己的冤屈能否洗清。即便被张光以剑相指,他仍不直接回答狄仁杰的问题,似乎也不担心张光会一时冲动,挥剑相向。
若在完好状态下,李元芳的武功或许不在张光之下,但如今他身负重伤,张光有把握十招之内将其制服。
然而狄仁杰并未示意张光出手,只是微微一笑。
“我想你深夜来访,并非只为与我玩猜谜游戏吧?”
“我只想验证,狄公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机妙算,抑或只是虚有其名?”
面对李元芳的激将法,狄仁杰只是轻轻一笑,从容回应:“老夫年过六十,早已不再执着于胜负之争,名声更是身外之物。至于狄某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确有才干,也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定论的。”
虽口称不再争强好胜,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这不过是狡辩罢了。”李元芳不退反进,继续出言相激。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已猜到你的身份。”
“愿闻其详!”李元芳表面维持着冷淡,内心却暗自紧张。若狄公真如传说中明察秋毫,他今日便有生机!
狄仁杰略作沉吟,缓缓道来:“腰背笔挺,双腿微分,双手按案——这是军中士卒惯有的坐姿。面色憔悴苍白,双颊却泛异红,依医理乃是失血过多、虚火浮越之象。你左襟渗出的血痕,正印证了这一点。”
“深夜越窗而来,刻意隐匿行踪,一个身受重伤又行动隐秘的军人,会是什么身份?”
“李元芳,护卫使团的队长,朝廷通缉要犯!”
尽管张光早已点出对方伤势,狄仁杰仍将细节逐一剖析,只为让李元芳心悦诚服。至于通缉令上的画像……古人写意尚可,写实便不必深究了。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李元芳惊叹道,“不错,我正是李元芳。”
“敢在此种情形下独闯此地,足见胆识。但为何要杀害使团众人?”
面对质问,李元芳立即反问:“大人当真认为是我所为?”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 !”
“我没有和歹徒串通杀害使团!”
“你以为我会信?”
“别人或许不信,但大人您一定会信!”
面对李元芳近乎盲目的信赖,狄仁杰只是轻轻一笑:“即便我信你,也帮不了你。我不过是个彭泽县令。”
“应该说——现在是。”
“此话怎讲?”
狄仁杰并非猜不到李元芳话中含义,他只是惊讶:一个逃亡之人,怎会得知他将负责调查使团遇害案?此事虽非绝密,但也只有朝中少数人知晓,李元芳如何得知?
除非——有人透露给他?
“大人此次奉旨回京,不正是为了查办此案么?”
“你从何得知?”狄仁杰故作不解,试图探问。
“这是秘密。”李元芳并未中计,暂时不愿透露。
狄仁杰沉吟片刻,决定暂不追问:“看来,今 ** 是要给我讲个故事。”
“正是。”
“你确信我会相信?”
“确信。”
“为何?”
“凭大人的智慧与判断力。”这句话道出了李元芳对狄仁杰断案能力的由衷钦佩。
“这顶高帽戴得恰到好处。看来我是不听不行了。张光,把剑收起来吧……”
在二人言语交锋之际,张光始终默不作声,持剑护在狄仁杰身前。虽知不会有事,但仍要做足姿态。
这是狄仁杰与李元芳的初次相逢,堪称历史性时刻。
相较于从前在荧幕前观看,亲临现场的感受截然不同。这般紧张中带着微妙的气氛,绝非二维画面所能完全呈现!
张光自然不愿破坏这经典场面,故而始终静立旁观。
见狄仁杰暂时选择相信李元芳,张光利落地将宝剑归鞘,不再多言。
随后,三人围坐桌边,听李元芬讲述她的经历……
李元芬说到使团在石河川遇袭,她拼死保护始毕可汗突围,却遭遇蝮蛇袭击,最终始毕可汗仍不幸丧命于蝮蛇之手。
狄仁杰还未提及手帕之事,张光已抢先问道:“你刚才提到蝮蛇?”
“正是此人,他是我平生所见最可怕的高手。难道张将军认识他?”李元芬语气中透出几分期待。若蝮蛇的身份能被证实,她洗刷冤屈的希望就更大了。
“这蝮蛇是否手持长剑,身着黑衣,脸覆黑面具,还戴着一顶两侧有异角的黑帽?”张光简要描述了蝮蛇的外形特征。
“一点没错,就是他!”李元芬激动地确认。
“若真是此人,元芬,恕我直言,以你的武功,恐怕难以从他手中生还吧?”
要知道,李元芬虽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毕竟年方二十有余,武艺尚未臻至化境,远非日后那位威震天下的李将军可比。
即便是状态已过巅峰的虎敬晖,要杀李元芬也并非难事,至多费些周折。
当然,张光这样问,并非质疑她的实力,而是不愿一直沉默旁观,又不想暴露自己知晓内情的事实。
“张将军说得对,我确实不是蝮蛇的对手。起初我也不明白他为何留我一命,现在才想通,他们是要将袭击使团的罪名栽赃给我。
果然,朝廷很快发出海捕文书。我本想暂避风头,待事态平息后再向上峰禀明实情,以证清白。可无论我藏身何处,那些想领赏金的江湖人和官府差役总能找到我。
至今我已历经数十场恶战,身负重伤,走投无路之下,才来求见狄大人。”李元芬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心酸。
听到这话,不等张光回应,狄仁杰先冷哼一声:“恐怕不是你想来见我,而是他们逼你来见我的吧?”
李元芬闻言一怔,不解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你从何处得知我奉旨返京查案?又怎会知晓我的落脚点?这些都是朝廷机密,岂是你这乡野之人能探听的?”狄仁杰的语气骤然凌厉。
李元芳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
“是有人指引你前来。那人是谁?”狄仁杰见敲山震虎奏效,便乘胜追击。
李元芳踌躇片刻,终究决定如实相告。
“数日前卑职潜入灵州养伤,不料被官府差役发觉。”
“于是你夜间杀害了追捕你的差役?”
“大人明鉴,差役绝非卑职所杀!”
“哦?那是何人所为?”
“是个神秘人。他在窗外告知卑职,唯有投奔狄大人才有生路,说罢便消失无踪。待卑职出门查看,只见差役与店家皆已遇害。”
此言既出,室内骤然陷入诡异的沉寂。
李元芳见狄仁杰与张光面露疑色,急忙辩白:“狄大人、张将军,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狄仁杰观其神色不似作伪,决意验证真伪。
“你使何种兵刃?”
“卑职善用刀。”
“取来一观。”
“遵命。”
李元芳当即解下链子刀,双手托举,特意先呈予张光,以示绝无加害钦差之意。
张光接过兵刃,未作细察便转呈狄仁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