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陆缘火急火燎地一把推开书房门。
“簌簌!”
门框震动,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劈头盖脸地罩了他一头一身。
“咳……”
陆缘皱着眉,无奈地弯腰拍打着头顶和肩膀的灰尘。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堆满了杂物的空荡房间。
原主的记忆不时浮现于陆缘脑海,他好像又看见了:昏黄油灯下,师父青云老道佝偻着背翻看书籍的画面!
“唉……”
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掠过陆缘心头,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并非原身,对那位逝去的老道,并没有刻骨铭心的眷恋。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无谓的感怀和浮尘一同甩掉。
收回思绪,陆缘的目光扫过屋内与其它杂物堆积在一起的书籍和卷轴。
这间书房,如果放在其它门派中,算是最重要的藏经阁了。
“先天一炁”……答案,就藏在这片故纸堆里!
陆缘上前,点燃桌上昏暗的油灯。
微光摇曳,照亮了最上面一部典籍的封面,《肘后备急方》。
陆缘记得,这是东晋葛洪所著,堪称古代的“应急医疗手册”,讲究速效与易得。
师父懂些岐黄之术,常为山下村民诊治,这书放在显眼处倒也合理。
信手拿起书册,分量却有些异样。
翻开书页,只见中间赫然夹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封书信!
陆缘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书信?
印象中,师父青云老道似乎并无什么至交好友……这信,难道是留给自己的?
他急忙将信翻到另一面。
信封上,一行熟悉的字迹清晰可见:
“吾徒,陆缘亲启。”
陆缘的心跳得更快了,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心地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展开,正是师父青云老道那熟悉,略显潦草的笔迹。
【师青云 书付吾徒陆缘:
吾徒见字如晤。
见此书时,为师当已驾鹤西去,勿过悲戚。
身后萧然,所遗者薄。桌脚之下,藏粗布小囊,内有散碎银数两,乃为师毕生所积,聊充汝日后衣食之资。
另,附书一册,名《长春功》。此乃昔年云游机缘所得,乃导引内息、筑基培元之法门。勤习之,可得内力。
世途险巇,为师力薄,唯愿此二物稍添汝护身之砖瓦。
善自珍摄,勉力求生。
师 青云 绝笔】
字里行间,是师父临终前放不下的牵挂与力所能及的托付。
陆缘的目光从信纸上移开,立刻蹲下身,摸索向师父信中所指的那处桌脚。
果然,在积尘与蛛网的遮掩下,触到一个被仔细捆绑好的小小粗布包裹。
解开布包,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滑落掌心,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
看着掌中这点微薄的“遗产”,陆缘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青云老道,对原身这个捡来的小徒儿,当真是掏心掏肺,倾其所有了。
临死前,还惦记着给他留下活命的银钱和一丝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希望。
陆缘掂了掂手中的碎银,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他如今只是一个十岁的瘦弱小童,在这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世道,怀揣着这点银钱走出道观下山,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
那与找死何异?
目光,落在了那本与书信一同夹在书中的薄薄小册子上。
陆缘伸手将其拿起。
油灯的微光下,册子封面三个古朴的字迹清晰映入眼帘——
《长春功》!
“长春功?”
陆缘低声念出,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页,“这……就是师父信中所说,那门能练出内力的功法么?”
预想中的狂喜并未出现。
若是在未觉醒【真实之眼】之前,骤然得到这样一部能真正踏入武学门槛,诞生内力的功法秘籍,他恐怕会激动得难以自持。
毕竟,这是超凡之力,伟力归于己身的诱惑谁又能拒绝!
但此刻,感受过体内浩瀚苍茫的“先天一炁”,见识过生命本源的宏伟景象,陆缘的心境已然不同。
武功内力?那固然重要,但师父留下的这份功法,与他此刻心中悄然燃烧的,那名为“长生”的野望相比,已然显得……不够看了。
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拳脚功夫的藩篱,投向终极生命进化!。
为何师父青云老道没有直接将这《长春功》传授给他,而是选择如此隐秘地藏匿,直至身后才托付?
陆缘心中并无困惑,反而升起一丝了然与感激。
记忆里,师父曾不止一次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他:孩童十二岁之前,体内经络脆弱尚未定型。
若过早习练内功,强行催谷内息,极易损伤这先天之基,轻则留下难以愈合的暗伤,断绝未来武道之路,重则损及根本,夭折短命!
师父正是深知其中凶险,又了解自己这个“徒儿”性子里的倔强和好奇,生怕他年幼无知,按捺不住偷偷练习,才选择将秘籍藏于此处,并留下遗书嘱托。
这份深沉的保护与周全的思虑,让陆缘心头涌起暖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