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带人离去后,沈听澜独自回房,枯坐到天明。
清晨,副官前来报告,昨夜行动顺利,
但陆观南在追击中手臂中枪,正在陆军医院。
沈听澜立刻让厨房备好汤药,拎着食盒赶往医院。
她不求他感激,只希望他平安。
病房门是虚掩着的。
她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陆观南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语气:
“……这点小伤,不碍事。”
另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那怎么行?子弹不长眼,多危险啊。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是那个叫苏曼的歌女。
沈听澜推门的手僵在半空。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病房里,苏曼正坐在床边,亲密地为陆观南削着苹果。
而陆观南,那个永远用后背对着她的男人,正专注地看着苏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柔情。
看到沈听澜,陆观南脸上的温柔瞬间冻结,化为冰冷的厌恶:“你来做什么?”
苏曼则立刻站起身,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怯生生地说:
“陆夫人……我只是听说少帅受伤了,过来看看。”
沈听澜没有理会她,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平静地说: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趁热喝。”
“拿走。”陆观南的语气硬得像石头,“我不想看见你。”
“陆观南,”沈听澜直视着他,“你的伤需要调理。”
“我的事不用你管!”陆观南像是被激怒了,猛地一挥手,将桌上的食盒扫落在地。
“砰”的一声,瓷碗碎裂,滚烫的汤汁溅了一地,
也溅上了沈听澜的裙摆和手背,瞬间烫起一片红痕。
她疼得指尖发颤,却只是垂下眼,看着一地的狼藉,没有作声。
苏曼在一旁故作惊呼,假惺惺地拿起手帕想为她擦拭:
“哎呀,陆夫人,您没事吧?都怪我,要是我不在这里,少帅就不会生气了……”
“滚。”沈听澜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苏曼,冷冷地看着床上的陆观南,
“我做的饭菜,只会脏了苏曼小姐的手。让她喂你吧。”
说完,她不再看那两人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走出病房很远,沈听澜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上。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四年前的栖霞山。
那时,她被地痞围困,是他从天而降,一声枪响,救她于危难。
他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看着他穿着军服的挺拔身影,只觉得那便是她一生的英雄。
她以为,他心怀家国,风骨傲然,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所以她不顾一切地嫁了。
原来,英雄救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只是顺手扫平了一件不平事。
而她,却用整个青春和一颗真心,为这个“顺手”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