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光影斑驳,日光穿过树枝的缝隙,在地面摇曳出不规则形状。
桌前的男人一身定制的深蓝色西装,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看起来保守又淡漠。
大手握着签字笔,在评估表上有条不紊的作答。
几分钟后,评估表被转移到了另一只手里,医生推了推眼镜,
“靳先生,感谢您的坦诚。关于您自述为期一年零5个月的的感情越界,在此期间,您是否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它?”
桌子另一边的男人双腿交叠,好像话题中自认感情病态人并非自己,情绪冷静到可怕:
“是,我翻阅了相关方面的书籍,确认了自己的症状,并进行了长期的自我干预。”
“我进行了行为阻断,引入反应抑制训练,试图寻找感情触发点,但结果不容乐观。”
“在她面前,我所有的失控行为都毫无逻辑可言,甚至很多时候,我就像一头随时会发情的野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对她进行无法抑制的肮脏幻想。”
“我也曾经节制接触,短暂从她的生活中脱离,将重心转移到工作,又或者投身到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他语气微顿,剑眉挑起来一点弧度。
在冰冷的灯光下,俊美斯文的五官透着疯狂与邪气:
“这种安全隔离同样宣告失败。”
“我无法容忍自己离开她,而这场隔离最显著的效果,也无非是短暂藏起来自己的龌龊和不堪,又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的场景,透过车窗又或者玻璃看她跟朋友交往、上学、滑雪、打网球……”
“她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甚至还会在陌生的车窗外与我通话,抱怨着我最近的冷落,跟防窥玻璃里面的我擦肩而过。”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铅字笔落在纸面上的沙沙声,医生正记录着什么。
男人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平铺直叙:
“紧密的关系被骤然拉远,她不适应,开始更黏着我。”
“我也越发无法控制自己,开始频繁以她为幻想对象,宣泄自己的罪恶。”
对面的医生放下签字笔:
“靳先生,假设一下,如果利用某种手段,可以立刻治愈您的症状,但又必须放弃对“她”的全部感情,您会觉得解脱,还是恐惧?”
对面,男人一直平静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猛然收紧。
医生看着他的表现:
“靳先生心里已经清楚,您真正恐惧的,是那份无法安置的爱。”
价格昂贵的腕表折射着冷光,靳霆洲声音淡淡:
“那些会毁了她的爱,从产生的那一刻就是有罪的。”
医生扶了扶眼镜:
“我们的治疗核心点是建立健康的边界,需要安全隔离与脱敏训练相结合,这是符合临床逻辑的路径。”
“不过在治疗开始之前,靳先生,您希望最终达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是消除您认为的有罪的爱,回归到纯粹的社会关系;还是找到与这份感情共存的方式,把这份爱埋在心底,同时不伤害任何人,包括您自己?”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光影落在地面上的斑驳游动,像一条无声流淌着的小河。
从进入咨询室开始便条理清晰的靳先生保持了沉默。
医生没有催促,就这样静静等待着。
直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一声,像是掉入油锅的沸水,瞬间点燃了僵硬的空气。
对面的男人眼皮撩起,握住了自己的手机,格外礼貌的向他致歉:
“抱歉,请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
他起身,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锐利的脸部轮廓似乎被某种虚幻的感情柔和,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被病态的、隐秘的执着:
“她现在需要我。”
–
做完检查出来,黎音没看到等着的哥哥,第一时间给他发了消息。
她一条腿虽然伤了,可另一条腿还是好的。
穿着小羊皮靴的那只脚有些不安分的在轮椅上踢踢踏踏,流苏摇曳,发出细碎声响。
“骨碌碌——”的声音响起,是推着小车经过的护士。
黎音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身形窈窕,戴着护士帽,低着头,手腕上却有亮光闪过——
一条价值8万的爱马仕手镯。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忽然勾了勾唇,抬了抬手:
“跟上。”
身边的医院高层有些犹豫,黎音看向孙秘书。
孙秘书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就跟了上去。
小车咕噜咕噜,轮椅却是静音的。
两个人先后上了电梯,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一直低着头,没有刷卡。
黎音挑眉,贴心地帮她刷了季明川所在的楼层。
电梯打开又关闭,那辆咕噜噜的小车消失在走廊尽头。
孙秘书压低声音:“大小姐,咱们继续追?”
黎音想了想,指挥他打开手机。
又用孙秘书的手机,给靳霆洲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软着调子,故作可怜:
“靳霆洲,你快来……”
“不然你的宝贝就要死翘翘了!”
轮椅刚往前推了一点,黎音突然又想起来:
“对了,今天医院里有个被偷走了衣服的倒霉蛋,你告诉他们院领导,不要处罚人家了。”
孙秘书似懂非懂,但还是严格照做。
物伤其类。
黎音对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可怜炮灰npc惺惺相惜。
不过还是她更惨。
毕竟对方只是失去了一套衣服。
而她马上要参与男女主play的一环,说不定还要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可怜到长针眼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