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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7

师袖雪在殿中独自疗伤。

灵脉间抽髓换血之痛犹在隐隐作祟。

距师尊所予的十日之期,只剩最后一日。

她正欲动身寻重光了断前缘,请他收回神谕。

殿外却忽闻天音浩荡。

新的神谕已传遍三界——

言她心术不正,残害神女,德行有亏,不配神后之位,故废黜前谕,另悬后位,以待将来第二位真神登临。

神谕未提名姓,可九天十地谁人不知。

如今承了重光一半神力、能够称神的,唯有白清颜。

他这是要将神后的位置,为她留着。

以三界为聘,以众生为证,予她一场最风光盛大的名分。

师袖雪立在阶前,天际流云过眼,心中竟无悲无喜。

也好。

省却了一番当面诀别的纠缠。

自此,她与重光。

尘缘两清。

而这滚滚红尘中。

唯剩一事她还放心不下,需作交代。

师袖雪化作一抹清光,赴往东海之滨的一座小渔村。

此地村民曾受天火焚劫,饿殍遍野。

是她当年以灵力熄烈焰、布甘霖,救众生於涂炭。

百姓感念其恩,塑了她的石像供奉于村口。

香火不绝,纷纷敬称她为神女渡世。

师袖雪回忆起这些,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此番前来,一为辞别,二为履约。

昔日她于此地救下一名病弱少年,名唤阿辞。

那孩子病弱,她曾允诺,会炼制最好的丹药,助他长康。

如今丹已成,诺当践。

只是师袖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当她重回故地,却亲眼目睹,好不容易回归安宁的小渔村竟再次深陷火海。

盗匪横行,屠戮生灵。

焦土之上尸横遍野,哀嚎不绝。

她灵力大开,翻掌间洪涛倾泻,匪寇溃散。

可终究还是迟了。

师袖雪踉跄行走于断壁残垣间,目光所及,皆是熟识的尸身。

最终在一处倾塌的屋梁下,她寻到了那名唤阿辞的少年。

可少年气息早绝,就连尸身都不完整。

只有断指仍紧攥着当年她留下的一枚护身符。

师袖雪跪倒在地。

一声悲啸撕破长空,眼中血泪纵横。

她以命燃剑,剑锋所过,匪寇尽数伏诛。

最后一人瘫软在地,颤声求饶:

“女侠饶命!饶命啊!”

师袖雪字字泣血,剑指在他的脖颈处,问他:

“为什么?”

那人慌忙叩首,满眼惊恐:

“是、是月华神女……她怒此村愚民,竟敢奉凡人为神,玷污神威,故而赐下九天神火,命我等……屠尽满门……”

师袖雪目眦欲裂,唇角溢出鲜血。

她手起剑落,悲愤欲绝:

“白、清、颜——”

“此仇不报,我师袖雪……誓不为人!”

师袖雪长剑出鞘,化作一道血色惊鸿,直贯月华宫。

剑气如龙,轰然击碎殿门,琉璃瓦砾瞬间纷飞如雨。

白清颜自尘烟中踉跄而出,云鬓散乱。

她看清来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怒:

“师袖雪!你竟敢毁我宫阙!莫非是疯了不成!”

师袖雪眸中寒霜凝结,眼前浮现渔村焦土、少年冰冷的尸身。

她剑锋直指,声音似淬冰:

“这一剑,为东海渔村三百亡魂。”

灵力奔涌如潮,剑罡裂空而至!

白清颜慌忙祭出神器格挡,却骇然发现对方剑气竟凌厉得超乎想象。

不过三招,她已被震得气血翻腾,唇边溢出一道鲜红。

“你……你不过凡修……”

她踉跄后退,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师袖雪剑势未收,剑尖直逼其灵台:

“这一剑,为阿辞。”

磅礴杀意如天河倾泻,眼看便要贯穿白清颜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九天神辉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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