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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辞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声音低沉而急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低着头,不敢直视顾晏辞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回复道:“回禀殿下,四皇子妃应是用蜡烛点燃了梳头的桂花油,彼时尼姑们都已经睡着了,等发现的时候火势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火被扑灭,留下的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侍卫的声音在顾晏辞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他的心里。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后边的话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猛地松开侍卫,转身跃上马背,一路快马加鞭,向皇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凛冽的寒风中,马蹄声急促而坚定,顾晏辞的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悲痛和悔恨所吞噬。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往日用来束缚自己的礼仪体统,在这一刻全都被抛诸脑后。
终于,他赶到了皇寺,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如刀绞。
三天前,他曾亲手把元月漓安置在那间禅房的床榻上,而此刻,那间禅房已然烧得焦黑,房梁坍塌,一片狼藉。
顾晏辞呆呆地站在废墟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中涌起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活泼灵动、总是缠着他撒娇的元月漓,竟然就会选择自 焚!
“不……不可能……”顾晏辞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低沉。
他缓缓走近,禅房门口摆放着一具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辨不出模样,只身形隐约看着像是一个女子。
住持从一旁走出来,双手合十,悲痛地开口:“殿下,阿弥陀佛,请节哀顺变。”
顾晏辞的目光落在那具烧焦的尸体上,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满眼的不可置信,心口更是闷堵的难受。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一直都知道元月漓性格倔强,可不过就是让她入皇寺静心修养而已,也可以让她远离东宫的那些斗争,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蹲下身子,却不敢伸手去触碰那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住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和一旁的监寺对视了一眼,才战战兢兢地回复道:“阿弥陀佛,回四殿下,自娘娘下榻到寺里静修,皇寺上下无一不对她毕恭毕敬。”
“可娘娘不愿和贫尼们说话,甚至有小尼姑给她送吃食,都被她打了出来。”
住持说着,挥了挥手,召唤一个小尼姑上前。
小尼姑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愣了一下,貌似有些抗拒。
她像是胆子很小,迟迟不肯上前,最后竟是直接被住持一把拽了过来,撸起了她的袖子。
只见那手腕上赫然出现一块红色的疤痕,明显是个烫伤。
“四殿下,这就是为娘娘送饭的小尼姑,手腕还被娘娘用热粥烫成这样。”
“而且昨夜起火的时候,贫尼们都在睡觉,大殿内本就香火缭绕,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禅房起火,等贫尼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顾晏辞听着住持的话,眉头紧锁。
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元月漓虽然性格倔强,但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别提烫伤寺中的尼姑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太子行色匆匆地赶来,苏觅雪跟在他的身边,脸上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顾晏辞瞥了她一眼,心中不禁一沉。
往日里,他总觉得苏觅雪温柔善良,可现在,他只觉得她的笑容刺眼极了,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厌烦。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觅雪产生这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情绪该因何而来。
太子看着眼前的废墟,眼神凝重,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四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晏辞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太子顿时怒上心头:“牧野王子刚离开上京,你现在就告诉孤他的亲妹妹自 焚而死,你让孤如何交代!”
他又转头看向跪满了一地的尼姑,愤怒地喊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孤只是让昭华公主在此静修,却让你们此等狼心狗肺的人给逼死了,全都给孤拖下去斩了!”
这话一出,原本跪在地上的尼姑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磕头求饶。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恕罪啊!”
“四皇子妃本就身受重伤,寺里药物不足,她一时疼痛难忍,想不开也是有的啊!”
身受重伤?听闻此言,顾晏辞瞳孔狠狠瑟缩了一下。
元月漓受了重伤,这怎么可能!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猛地想起那日天牢之中,受刑女子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顾晏辞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或许那个受刑的女子,从始至终,都只是元月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