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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深秋的晨曦,带着戈壁边缘特有的清冷与干燥,悄然笼罩着九原秦军大营。薄雾如轻纱般在营房间、校场上流淌,尚未散尽的寒意浸透着每一顶帐篷、每一件兵刃。就在这片朦胧与寂静之中,特别行动队的营区却已经响起了整齐的呼喝声与肉体碰撞的闷响。

秦风站在训练场中央,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训练服,额角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正手把手地指导着一名刚加入不久、动作还显得有些僵硬的新兵练习近身擒拿。

“手腕!手腕要稳,像铁钳一样扣死!对,就是这样!发力要狠,要快,想象一下你面对的不是木桩,而是匈奴兵的喉咙!”秦风的声音在清晨冷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耐心。他亲自示范,一个干净利落的背摔将充当陪练的王猛(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放倒在地,引来周围队员们一阵低低的惊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营区清晨的秩序。只见一名背后插着红色令旗的传令兵,纵马如飞,竟直接穿过营门哨卡,毫不减速地冲入了特别行动队的训练场中心!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蹄下溅起一片尘土。

训练瞬间停止,所有目光都惊疑不定地投向这名不速之客。

那传令兵勒住战马,稳坐鞍上,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站在人群前方的秦风身上。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根象征着军令如山的赤色军令筒,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洪亮如钟,清晰地宣告:

“大将军令!北疆将士秦风,自入伍以来,奋勇杀敌,献策破袭,预警有功,更兼训练新军,卓有成效!特擢升秦风为什长,秩比五百石,仍统领特别行动队一应事务!此令,即刻生效——!”

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训练场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队员们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刚才训练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传令兵,又看看秦风,大脑似乎都停止了运转。什长!秩比五百石!这晋升速度,在这论资排辈极其严重的秦军之中,简直是骇人听闻!

片刻之后,如同火山喷发,震天的欢呼声和呐喊声猛地炸响,几乎要掀翻营地上空的薄雾!

“什长!风哥当什长了!!”

“我的天!五百石!!”

“太好了!我就知道风哥行的!”

王猛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发出了一声如同熊嚎般的兴奋吼叫,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重重拍在秦风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秦风龇牙咧嘴:“风哥!风哥!真有你的!什长!你当什长了!俺老王…俺老王…”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只会重复着这几句话。

赵小三像只嗅到鱼腥味的灵猫,嗖地一下从人群缝隙中挤到最前面,一双机灵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尖细:“什长!风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今晚…今晚是不是该好好庆祝庆祝?咱们行动队成立以来第一桩大喜事,必须得热闹热闹!”

就连一向沉静内敛的李破虏,此刻也站在人群外围,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喜悦,他轻声对身边几个同样激动的新兵说道:“我一直都相信,风哥绝非池中之物,迟早要一飞冲天。”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笃定。

秦风被激动的人群紧紧围在中间,感受着肩膀上、后背上传来的一阵阵带着喜悦的拍打力道,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因为他的晋升而由衷高兴、写满真诚的笑脸,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他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这种被认可、被拥护的感觉,比他前世签下任何一笔大单都要来得充实和滚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喧嚣声渐渐平息,所有目光都灼热地聚焦在他身上。

“庆祝?”秦风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扫过一张张期待的脸,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猛地提高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要庆祝!不过不是等到晚上,是现在就开始准备!传我命令,今晚全队加餐!肉,管够!酒…呃,军规不许饮酒,那就肉汤管饱!给我炖上十大锅!”

“嗷——!!!”

更加狂热的嚎叫声瞬间爆发,直冲云霄!队员们兴奋地蹦跳着,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胸膛,几个年轻的新兵更是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仿佛过年一般。整个营地瞬间被一种狂喜的氛围所淹没。

李破虏趁着众人欢呼的间隙,悄悄凑到秦风身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声提醒道:“风哥,这么多人的肉食,可不是小数目,军需处那边怕是…”

秦风嘿嘿一笑,成竹在胸,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放心,破虏,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按照咱们大秦的军功爵制和相关军规,军官晋升,尤其是像这样越级擢升为什长,是可以向上级申请一笔额外的庆功粮饷和物资的,这是惯例,也是为了鼓舞士气。”他顿了顿,朝中军大帐的方向挤了挤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再说了…咱们这次‘钓鱼’行动,可是实打实立了大功,缴获颇丰,还带回了关键情报。蒙将军心里清楚着呢,在这种能够凝聚人心的小事上,绝不会吝啬,也不会跟咱们计较的。”

当天的晚餐,成为了特别行动队建立以来最丰盛、最热闹的一顿。十几口行军大锅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架起,底下柴火噼啪作响,烧得旺盛。大块大块带着骨头的羊肉、猪肉在翻滚的浓汤中沉浮,混合着野葱、姜块和少量珍贵盐巴的浓郁香气,如同实质般飘散开来,几乎笼罩了整个营区,甚至随风飘到了邻近的其他营地。

其他营队的士兵们结束了一天的操练,端着自家清汤寡水的饭碗,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香气传来的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好奇。

“瞧见没?那就是新晋升的秦什长带的特别行动队!”

“我的乖乖,这肉香…他们这是打了多大的胜仗啊?”

“听说这位秦什长神着呢!不仅能预言匈奴夜袭,带兵也有一套,这晋升速度,坐火箭似的!”

“人家那是有真本事!不像咱们,只会傻站着操练队列…”

秦风听着风中断断续续飘来的议论声,淡定地啃着一根肉多骨少的大骨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王猛端着一个堆尖了肉块的大陶碗,心满意足地凑过来,一屁股坐在秦风旁边的木桩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风哥…唔…你现在可是咱们全营的名人了!我刚才去炊事班那边催肉,那平时抠搜得要死的老李头,看见我,脸上笑出一堆褶子,二话不说,特意多给我捞了两大块带筋的腱子肉!还说…还说以后咱们队的伙食,优先保障!”

秦风闻言,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王猛结实的后背:“猛子,这才哪到哪啊?跟着哥好好干,以后吃肉吃到腻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场!”

夜幕彻底降临,营地点起了数堆熊熊的篝火,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一张张饱餐后满足而又兴奋的脸庞。秦风被队员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成了绝对的中心。火光在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上明灭不定,听着身边队员们七嘴八舌、充满憧憬地讨论着未来的打算。

“风哥当了什长,咱们以后是不是每个月都能领到更多军饷了?”

“那可不!我听说什长俸禄是秩比五百石呢!换算成钱粮,比咱们多好几倍!”

“五百石?!我的老天爷!那得买多少肉啊!够咱全家吃上好几年了!”

“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吃肉!有了钱,得先置办几亩好地,再把家里的破房子修一修…”

“我想给我娘扯块好布做身新衣裳…”

听着这些朴实无华、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愿望,秦风心中不禁莞尔,同时也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这些淳朴的士兵,他们抛家舍业,来到这苦寒的边关,提着脑袋打仗,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能吃饱穿暖,多挣些军饷寄回家中,让家人过得好一点。自己既然成为了他们的长官,就有责任带着他们活下去,活得更好。

他站起身,随手拿起一个盛满肉汤的陶碗,举到空中,目光扫过每一张被火光映红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兄弟们!安静一下!听我说!”

喧闹声瞬间平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秦风,一个无名小卒,能有今天,全靠各位兄弟不离不弃,鼎力相助!是你们跟着我,在戈壁里啃沙子,在匈奴刀下拼性命!这份情义,我秦风记在心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从今往后,只要我秦风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跟着我的兄弟们饿着肚子!只要我秦风还能站着,就绝不会让兄弟们独自面对刀枪!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敬风哥!!”

“誓死追随什长!!”

众人群情激昂,齐声高呼,纷纷举起手中的碗,无论是肉汤还是清水,都一饮而尽!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点,篝火噼啪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支新生力量的凝聚力而欢呼。

晋升什长后的第一次较高级别的军事会议,秦风特意提前了一刻钟到场。他没有像一些新晋军官那样志得意满、高谈阔论,而是安静地站在属于他的、依旧比较靠末的位置,仔细观察着帐内的一切。巨大的北疆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敌我双方兵力部署的各色小旗,山川河流,关隘营垒,一目了然。几名高级参谋正在沙盘旁低声讨论着什么,见到秦风进来,都停下了交谈,投来混合着好奇、审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的目光。

很快,各级将领们陆续到齐。蒙恬一身常服,端坐主位,不怒自威。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扫过全场,直接开门见山,声音沉稳:“今日议题,只有一个。下一步,我军主攻方向,该定在何处?诸位,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一位满脸络腮胡、声若洪钟的骑都尉便率先出列,抱拳道:“大将军!末将认为,应当直取西北方向的野狼河谷!那里水草丰美,是匈奴几个大部落过冬前的重要集结地和草场所在!匈奴必定重兵把守!若能一举拿下此地,既可断匈奴一臂,缴获其囤积的牛羊草料,又能极大震慑匈奴各部,扬我军威!”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进贤冠的随军参谋立即出言反驳:“都尉勇猛可嘉,但未免过于激进。野狼河谷地势复杂,两岸山高林密,通道狭窄,易守难攻。我军若是贸然强攻,必定损失惨重,即便拿下,也恐难固守。依下官之见,不如转向东面平原地带,那里地势开阔,利于我军阵型展开,可以稳扎稳打,逐步推进,虽见效稍慢,但更为稳妥。”

双方各执一词,都有各自的道理和支持者。帐内很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论越来越激烈,唾沫横飞,互不相让。主张进攻西北河谷的,多是骑兵将领和崇尚进攻的军官;主张东进平原的,则多为步兵将领和谨慎的参谋文官。

秦风一直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耳朵却在捕捉着每一个有用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他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无意识地轻轻掐算,结合自己之前侦察的记忆、斥候回报的信息,以及他对这个时代军事地理的理解,快速盘算着几个关键地形的距离、可能的补给线长度、敌军机动范围以及最适合设伏的地点。

“秦什长。”蒙恬沉稳的声音突然在激烈的争论中响起,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帐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风身上。“你自会议开始,便一直未曾发言。对于下一步主攻方向,你可有见解?”

被蒙恬亲自点名,秦风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丝初次在这种高级别会议上正式发言的紧张,不慌不忙地出列,走到大帐中央的沙盘前。他先是对着蒙恬和各位将领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姿态放得很低,然后才拿起那根细长的指挥棒。

“诸位将军,大人,”秦风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在卑职发表浅见之前,想先请教负责情报和斥候的几位大人几个问题,以便验证卑职的一些想法。”

他的目光转向负责情报的一位校尉:“请问大人,我军斥候最近一次在西北野狼河谷发现敌军大队踪迹,是什么时候?具体规模如何?”

那校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秦风会先问这个,略一回忆,答道:“约是三日前,斥候队在河谷上游发现敌军约五百骑,伴有大量牛羊群。”

秦风点点头,指挥棒移向沙盘东面:“那么,东面黑石平原地带,最近敌军活动情况如何?”

“黑石平原昨日还有小股匈奴游骑活动,规模不大,约百人左右,来去很快,像是在侦察。”

“很好。”秦风再次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手中的指挥棒开始在沙盘上缓缓移动,划出几个虚拟的箭头和圆圈,“综合斥候回报的敌军活动频率、规模、轨迹,再结合眼下季节、地形特点、水源分布以及我军补给能力等多方面因素,卑职私下里…建立了一个简易的推演模型。”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确保所有人都能跟上他的思路,同时也让“推演模型”这个新鲜词在众人心中留下印象。果然,帐内顿时变得更加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年轻的什长,想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这“模型”又是什么东西。

“根据这个模型的初步运算结果,”秦风继续说道,指挥棒重点在野狼河谷的某个不起眼的隘口处画了一个圈,“西北野狼河谷,看似险要,匈奴布防可能外紧内松。而东面黑石平原…”他又在平原上的几个地点打了叉,“看似一马平川,易于进军,但根据地形分析,至少有五到六处极其适合大规模骑兵设伏的地点,风险暗藏。”

一位性急的将领忍不住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耐烦:“秦什长,你说的这些,什么模型、什么风险,我们带兵打仗的,自然都知道大概。你就直接说,依你之见,到底该打哪里?别绕弯子了!”

秦风闻言,并不气恼,反而微微一笑,手中的指挥棒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点在了沙盘上野狼河谷的那个隘口处,声音坚定而清晰:“就是这里,野狼河谷的鹰嘴隘!根据卑职的推算,我军若集中精锐,从此处实施重点突破,成功的概率…高达七成八!”

“七成八?!”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如同冷水滴入了滚油锅!

“荒谬!打仗岂是儿戏!哪有什么确切的概率!”

“七成八?这是什么巫术算法?从未听闻!”

“年轻人,不要以为立了些功劳,就可以在此信口开河,哗众取宠!”

质疑声、斥责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秦风淹没。就连一些原本对秦风观感不错的将领,也皱起了眉头,觉得他这个说法太过离奇。

蒙恬再次抬手,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帐内瞬间安静。他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秦风,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解释清楚。何为七成八?依据何在?”

秦风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拿出真材实料。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整理好的思路条分缕析地阐述出来:“回将军!所谓七成八,是卑职的一种说法,意指十个机会里,我们差不多能赢七个到八个。这并非巫术,也非瞎猜,而是基于现有情报和数据,进行逻辑分析和量化评估后得出的结论。”

他走到沙盘前,指挥棒指向几个关键点,详细解释每一个判断的依据:

“第一,时间节点。现在是深秋,牧草即将枯黄,匈奴各部需要为越冬储备草料,主力部队很可能会分散到各个草场就食、监督收割和转移牲畜,其在野狼河谷的兵力,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集中和警惕。这是季节和生存规律决定的概率。”

“第二,地形细节。鹰嘴隘看似一线天,险峻异常,但卑职前日亲自带人抵近侦察时,在隘口左侧发现了一条被灌木掩盖的、可供单兵攀爬的小路。此条小路,地图上并未标注。这增加了我们出奇兵的可能性,提升了胜算。”

“第三,气象条件。根据营中老卒的经验和近日天象观察,未来三日内都是晴朗无风天气,极利于我军远程弩箭的发挥和部队的隐秘机动。这是天时带来的概率。”

“第四,敌军心理。匈奴人连胜几场小规模接触,又刚被我们‘钓鱼’成功,其前线部队可能产生骄横之心,认为我军只会固守或小股诱敌,对于我军敢于直接攻击其重要河谷地带,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和预案。这是心理层面的概率。”

“第五,后勤补给。对比东线平原,攻击野狼河谷,我军补给线可以依托已有的两处烽燧站进行延伸,距离缩短了三十里,且沿途有水源。而东线平原看似好走,但缺乏可靠水源点,补给线过长且暴露…”

随着秦风一条条、一款款地详细解释,原本充斥在帐内的质疑和喧哗声渐渐平息了。将领们脸上的不屑和愤怒,逐渐被惊讶、沉思所取代。他不仅仅是指出了目标和概率,更是将敌情、我情、天时、地利、心理、后勤等几乎所有影响战局的要素都考虑了进来,并且给出了看似合理的“概率”评估。就连最初坚决反对进攻西北河谷的那位文官参谋,此刻也手捋胡须,盯着沙盘上的鹰嘴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不得不承认,秦风的分析,虽然用词古怪,但内在的逻辑链条却相当严密,确实有理有据,并非无的放矢。

蒙恬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帅案上轻轻敲击,目光始终跟随着秦风的指挥棒在沙盘上移动。良久,当秦风全部阐述完毕,帐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时,蒙恬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每一位将领的脸,最终,他的视线回到了秦风身上。

“分析细致,考量周全。”蒙恬缓缓开口,做出了决断,“就依秦什长之见。各部立即着手准备,骑兵优先补充,弩箭加倍配给。三日后拂晓,兵发西北,主攻方向——野狼河谷鹰嘴隘!”

“末将遵命!”众将领齐声应诺,虽然有些人脸上还带着疑虑,但军令已下,不容置疑。

会议结束后,蒙恬单独将秦风留了下来。

大帐内只剩下君臣二人。蒙恬看着秦风,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今日那套‘概率’之说,还有那‘推演模型’,倒是新鲜得很。本将军领军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人把战局胜负,用几成几来算计。”

秦风心中一紧,知道这既是赏识,也是进一步的考校,连忙躬身道:“将军,这只是卑职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试图将战场的迷雾看得更清楚些,让决策多一些依据,少一些侥幸。”

蒙恬点了点头:“此战若胜,你便是首功,本将军必亲自上书陛下,为你和你的特别行动队请功。”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但若败了…”

秦风立即接口,态度恭谨却带着自信:“若败了,卑职甘愿承担一切罪责,接受军法处置。不过请将军放心,”他抬起头,迎向蒙恬的目光,露出一个干净而自信的笑容,“卑职的计算,建立在详实的情报和严谨的分析之上,很少…出错。”

蒙恬被他这混合着谦逊与自信的态度逗笑了,摇了摇头:“好!本将军就信你这一次。赌上这场战事的胜负,也赌上你小子的判断力!”他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随意了些,带着点长辈的调侃,“不过啊,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那位侄女嬴雪,前日来府中探望她婶母时,还特意问起你,说你答应了她要去尝尝她新研究出来的什么…蜜饯果子?你这升了官,可别忙着军务,就把这事给忘了。年轻人,也要懂得张弛之道嘛。”

秦风顿时语塞,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只能干笑两声,含糊应道:“将军说笑了…卑职…卑职记下了。”心里却暗道,这位大将军,看来是铁了心要当这个月老了,这攻势是一波接一波啊。

走出中军大帐,外面已是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偌大的军营,为冰冷的兵器和帐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秦风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感受着肩膀上那新担子的分量,也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许。

什长,秩比五百石。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迈入了中级军官的门槛,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话语权和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队伍。

“这只是一个开始。”秦风望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地平线,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斗志的弧度,“在这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秦时代,我的传奇,才刚刚写下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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