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御兽宗。
后山。
“嘻嘻嘻……皓白哥哥，快射门！！”
“进了进了……”
“进鞠室了！”
“浩白哥哥好厉害！！”
一群修士围在空地上，正玩着修炼后的娱乐——
蹴鞠。
他们踢的自然不是普通蹴鞠，而是颗圆润坚硬的石头，撞在地上都不见半点裂痕。
场上，龙浩白身着华服，刚射进球的他，嘴角勾着淡笑，眼神倨傲，双手背负，也然若神人。
“没想到龙浩白连蹴鞠都这么强……”
“没办法，人家是蛟族天骄，哪方面都厉害。要不是蛟族欠御兽宗人情，龙浩白怎会来我们御兽宗，这根本是下嫁啊……”
“真羡慕孙青亦，有龙浩白这么强的御兽，又帅又能打……”
“唉，自从和龙浩白契约，孙青亦不仅长高变漂亮，还突破了筑基……这兽比兽，简直气死人！”
孙青亦在一片羡慕声里，蹦蹦跳跳跑到龙浩白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
“皓白哥哥！我们又赢了三千灵石！”
她低头时，突然顿住，手指指向龙浩白的脚：
“哎呀……浩白哥哥，你的织金鸢尾履！”
龙浩白鞋头处，有一道浅白刮痕。
孙青亦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滚着的石头蹴鞠，杏眼瞪圆，声音拔高：
“你看看！龙浩哥哥的鞋子都被你刮花了！”
“你怎么不变软一点？”
“明知道浩白哥哥穿的是天衣坊的高奢履，刮坏了你赔得起吗？”
“算了……青亦。”
这时，龙浩白笑道，“这只是一块贱石而已……”
“既然这样……那这次的灵石报酬就不给他了吧。”
说着，孙青亦揽住龙浩白的胳膊，两人离开后山。
原地，林然心头暗笑。
踢蹴鞠本要换专用鞋，修士用的球更硬，竟然会怪到他头上？
而且……织金鸢尾履是天衣坊高奢货，以鸢鸟尾羽和三尾灵狐皮毛制成，便是筑基修士全力一击，都难伤分毫……
寻常蹴鞠游戏，根本不可能弄出痕迹……
但前提是……
这是真品织金鸢尾履。
如此，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眼前外表靓丽的龙浩白，或许背地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御兽宗将契约兽划分为七个等级：
天、地、玄、黄、人、畜、物……
蛟族是天阶，若化为龙，则是超脱天阶达到天阶之上的仙品。
而林然作为一颗石头，在他们看来，便是最低等的物阶，可以说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
十年！
林然整整做了十年蹴鞠！
他不会说话，只能在地上滚动！
就被硬生生当了十年蹴鞠！
或许，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林然作为蹴鞠，每次都会有八十灵石的报酬。
虽然很少，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够获得资源的渠道。
而这次，他们竟想不给他？
林然原地弹起，飞快滚着，最终拦在了两人面前。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纷纷震惊。
“这石头每次作为蹴鞠有八十报酬，但今天把龙公子的鞋子弄坏，还想要报仇？”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议论声里，孙青亦皱紧眉，掏出乾坤袋：
“八十没有，你弄坏了浩白哥哥的鞋子，只有四十……”
林然却是没有动摇，化作的石头依旧拦在路中间。
这是辛苦钱，一个字都不能少。
孙青亦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快速掏出了八十灵石。
这点钱，对于她这个长老的孙女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然而，就在这时，龙浩白突然抬手拦住，对孙青亦柔声道：
“青亦……我最近正卡在筑基巅峰，准备冲击金丹，需要大量灵石温养灵脉，差的或许就是这几十块凑数……”
他顿了顿，冷眼瞥向林然：
“这灵石给这厮也是浪费，他一个物阶贱兽，给他百万灵石，也涨不了半分修为……不如给我，等我突破金丹，宗门大比你定能超过苏秋儿……”
“那行，灵石全留着助浩白哥哥突破金丹。”
孙青亦挽住龙浩白的胳膊，两人绕开林然，离开原地。
转身时，龙浩白瞥了林然一眼。
他自然不缺这八十灵石，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兽。
只是他不知道，这贱兽到底哪来的底气。
一般的物阶妖兽见到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对了青亦……”
走出很远，龙浩白忽然揽住孙青亦的肩膀，“我冲金丹，还需一颗关键丹药稳灵脉。”
孙青亦立刻抬头：“浩白哥哥，我现在就去药园帮你找！”
龙浩白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嘴角勾出笑：
“药材我早备好了，就差最后一味引子。”
“一颗石妖精魄。”
他顿了顿，“这精魄能中和丹药燥气，让药效更温和，帮我吸收灵力，是突破的关键。”
“石妖精魄？”孙青亦皱起眉，有些犯难，“那我去外面找！山下乱石岗常有石妖，我现在就去，肯定能找到。”
龙浩白眼中闪过得逞的笑，伸手拉住孙青亦的手：
“不用麻烦，我们宗门不就有只石妖吗？”
……
……
寒冬腊月，天空飘起细碎小雪，先前围观众修士早已散去，原地只剩林然所化的石胎，孤零零躺在尘土里，覆上一层薄白。
夜幕降临，一道纤细身影飞奔而来，丸子头随着脚步晃动，少女背着箩筐、手持柴刀，清脆的喊声打破寂静：
“小石头！我下班回来啦！”
突如其来的少女名叫苏桃，正是林然如今的契约对象。
林然作为弃石，被孙青亦解除契约，流放外门。
而眼前少女，同样是被遗弃之人——
御兽宗宗主苏天山和一艺伎的私生女。
艺伎产下苏桃，便将其送至御兽宗，继续逍遥快活。
苏天山好面子，自然不会承认，便将苏桃安置在柴房，作为御兽宗的劳作杂役自生自灭。
这件事，也是林然偷听而来，苏桃并不知晓。
而两人也成了御兽宗弟子眼中，垃圾和垃圾归类的存在。
“小石头，你身上好脏呀，今天一定很辛苦吧。”
苏桃蹲下身，用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擦拭石胎上的泥雪，随后不顾手上脏乱，小心翼翼将林然抱进怀中。
她用下巴蹭了蹭冰凉的石头，声音软糯：
“天冷了，你就别再当蹴鞠被人踢啦。”
“今天换到灵石没？我把任务交了，换了灵石给你吃呀～”
苏桃抱着石胎，快步走向杂役院。
杂役院的管事老头正坐在屋前抽烟，见苏桃回来，笑呵呵看向她箩筐里的灵柴：
“苏桃，今天干得不错，八十斤灵柴，可换八块灵石。”
说着，递过八块铜板大小的灵石。
“嘿嘿。”
苏桃接过灵石，笑道：
“八块灵石！这么多，小石头，你今天有口福啦～”
“唉……”
老头摇了摇头，“这灵石你留着自己修炼，如今怕是早已炼气了。偏偏喂给一个没用的石头，真是可惜。”
苏桃立刻反驳：
“我们人能吃米饭，石头也要吃东西呀！小石头没别的可吃，只能吃灵石。而且他这么能吃，肯定马上就要化形啦！”
“唉……”
老头不再多说，望着苏桃抱着石胎进屋的背影，眼底满是惋惜。
“苏丫头根骨尚可……可惜被一块石头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