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将严屿森钉在了那片尚有余温的焦土上。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崩溃痛哭,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她的废墟。
然后,像一头发疯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找!给我挖!一寸一寸地找!她不可能死!”
他嘶吼着,徒手扒开滚烫的碎砖和扭曲的金属。
救援服被勾破,手套很快磨穿,指尖渗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队员们红着眼眶跟上,连续几天几夜,几乎将化工厂废墟翻了个底朝天。
但每一次传来的最终消息,都只是更深的绝望——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她留下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标识牌碎片和那只在钢架下的染血手套。
再找不到任何属于沈知夏的痕迹。
“严队,放弃吧……”副队长声音沙哑,按住他不断颤抖的肩膀。
“大部分人力已经搜了几天了,兄弟们都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资源,而且……现场有化学物残留,太危险了……”
严屿森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最终,那强撑着的、近乎偏执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踉跄一步,没有再坚持。
基地为沈知夏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追封她为烈士,授予荣誉称号。
黑白照片上,她穿着救援服,笑容依旧带着几分昔日的飒爽。
哀乐低回,队友们依次献花,神情肃穆哀恸。宴
屿森站在最前面,身姿笔挺如松,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只有紧握的拳头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
追悼会结束没多久,沈语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屿森哥,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严屿森声音疲惫:“什么事?”
“爸妈让你来家里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沈语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严屿森以为是商量沈知夏下葬或是身后事的具体安排。
压下心中的钝痛,驱车前往沈家。
然而,一踏进沈家大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预想中的哀伤气氛丝毫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祥和”。
沈语安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迎上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屿森哥,你来了,爸妈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坐。”
沈父沈母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丧女之痛。
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后,沈母率先切入主题。
“屿森啊,今天叫你来,是想商量一下你和语安的婚事。”
“婚事?”严屿森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三张面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知夏才刚走,尸骨未寒……而且,我和知夏还没有离婚!”
沈父皱起眉,语气带着惯有的专断:“知夏那孩子……是她没福气。”
“语安等了你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但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嘴脸,严屿森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些!以后再说!”
他猛地站起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沈父沈母还想说什么,沈语安却拉住他们。
“爸妈,你们别逼屿森哥了,姐姐刚走,他心里难受。婚事可以慢慢来……”
她转而看向严屿森,眼神充满期待,“那……屿森哥,你明天能先陪我去看看礼服吗?就当散散心……”
“队里忙,没空。”
严屿森生硬地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基地,心情依旧沉重压抑。
张猛找到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纸箱。
“严队,这是……从沈知夏同志宿舍整理出来的一些遗物。”
张猛神色愧疚:“之前是我对不起星姐,葬礼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
“严队,你们……之前是闹矛盾了吗?她归队那天,报备了和你的……离婚备案。”
“离婚备案?!”严屿森彻底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