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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行动派。
既然说了谎,就得把谎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用攒了许久的体己钱,去成衣铺买了一身看着还算体面的衣裳。
淡青色的旗袍,衬得我身段玲珑。
我去了城南。
那座别院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但我知道,里面有人。
前世谢知衍为了讨好这位大人物,费尽心机送了不少古玩字画进去,结果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我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很高,眉眼冷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气度,比谢知衍那个所谓的盐运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心跳如雷,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先生留步。”
男人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有事?”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跪了下来。
“求先生救我。”
男人没动,只是看着我。
“我凭什么救你?”
“只要先生肯帮我圆一个谎,我愿为先生做牛做马。”
我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会唱戏,昆曲、京剧都会,我知道先生喜欢听《长生殿》,我唱得极好。”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确实喜欢听《长生殿》,但这事儿极隐秘,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没人知道。
“你调查我?”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小女子不敢。”
我后背渗出了冷汗,却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
“只是昨日路过,偶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琴声,是《长生殿》的调子。”
这是实话。
前世我虽没见过他,却听过这琴声,男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有点意思。”
他弯下腰,视线与我平齐。
“你想让我帮你圆什么谎?”
“我想请先生,扮作南边来的绸缎庄裴老板,赎我出戏班。”
我一口气说完,手心全是汗。
这是一个豪赌,若是他拒绝,我就真的完了。
男人挑了挑眉。
“裴老板?”
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为何是绸缎庄老板?”
“因为…只有商贾之流,才会看上我这种戏子,才不会引人怀疑。”
我自嘲地笑了笑。
男人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直起身,掸了掸衣袖。
“起来吧。”
我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先生答应了?”
“正好缺个唱曲儿解闷的。”
他转身往回走,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过后,我会让人送银子过去。”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赌赢了。
我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大门,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喜悦。
因为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从狼窝跳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又进了虎穴?
但我没得选。
回到戏班,班主正急得团团转。
谢知衍来了。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那两个瘦马一左一右地给他捶腿。
见到我回来,他冷笑一声:
“哟,这不是未来的老板娘吗?怎么,你的裴老板呢?”
众人哄堂大笑。
“该不会是卷着铺盖卷跑了吧?”
“我看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吧!”
谢知衍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江羡鱼,爷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跟我回去,爷还能赏你口饭吃,若是再闹…”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几个穿着体面的小厮抬着几口大箱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拜帖。
“请问,哪位是江羡鱼姑娘?”
全场死寂。
谢知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勾了勾唇角,越过他走到那管家面前。
“我就是。”管家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家老爷裴先生,特命小人送来聘礼,接姑娘过府。”
说完,小厮打开了箱子。
金灿灿的元宝,晃瞎了众人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