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瞬间！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柳如烟的身上！
有担忧有关切有逼迫也有……贪婪的期盼！
柳如烟那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脸颊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平静。
淡漠。
仿佛他们讨论的是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她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扫过霍烈那担忧焦急的脸。
扫过赵无极那贪婪期盼的脸。
最后。
落在了宗主云海山的身上。
许久。
她终于开口了。
那声音很轻很淡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
“同意。”
轰！！！！！！
这两个字就如同两道九天神雷！
狠狠地劈在了大殿之内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议事大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柳如烟！
他们……
是不是听错了？！
她……
她说什么？！
她……同意了？！
“柳……柳仙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烈！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双虎目瞪得滚圆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失声叫道！
“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
柳如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她白齿红唇轻轻开启。
将刚才的话又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
“我同意嫁给宁尘。”
“成为……他的妻子。”
这一次。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也彻底呆住了。
霍烈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比柳如烟还要惨白！
“万万不可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呼！
“柳仙子！你……你怎么能答应？！”
“你怎么可以嫁给宁尘那个魔鬼？！”
“你这是……这是在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啊！”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在他心里柳如烟就像是他的亲侄女一般！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
然而。
面对他那痛心疾首的劝阻柳如烟的脸上却是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凄美的笑容。
那笑容很淡很浅。
却看得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牺牲？”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声音空灵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霍长老言重了。”
“这也算不上是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的目光转向了赵无极。
“毕竟……”
“刚才赵峰主说得对。”
“宁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
“能嫁给他对我而言并无坏处。”
“况且……”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满地的财宝。
“这也是一件能造福宗门的好事。”
“一举两得。”
“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话说得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仿佛在说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
谁看不出来她那平静的眼眸深处所隐藏的那无尽的悲哀与绝望？！
“柳仙子……”
霍烈心痛如绞他还想再开口。
然而！
柳如烟却是直接打断了他！
她缓缓地站起了身。
那清冷而决绝的目光扫视全场。
“我的心意……”
“已决。”
“希望……”
“各位长老不要再劝了。”
说完。
她对着上方的云海山微微地欠了欠身。
那背脊挺得笔直！
如同一株迎着风雪即将凋零的寒梅。
骄傲。
而又孤独。
云海山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声的叹息。
他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结果很残忍。
但是不可否认。
这对于整个青云宗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他刚想开口宣布这个用一个女弟子的幸福换来的决定。
然而！
就在此时！
“轰——！！！”
一声巨响！
议事大厅那由千年玄铁铸就的厚重大门竟是被人从外面一脚给狠狠地踹开了！
两扇巨大的门板倒飞而入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惊！
“什么人？！”
“放肆！”
“竟敢擅闯议事大厅！”
无数道蕴含着怒火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门口！
只见。
在那漫天的烟尘之中。
一道略显消瘦却站得笔直如枪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上面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的一双眼睛更是赤红如血！
仿佛一头被逼到了绝境的孤狼！
正是萧凡！
他来了！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愤怒目光！
他的眼中！
从始至终！
都只有那一道让他魂牵梦绕的白色身影！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不甘与愤怒的嘶吼！
“我不同意！！！”
“师尊！”
“我不同意你嫁给宁尘那个畜生！！！”
此言一出！
满座死寂！
一名长老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
他指着萧凡厉声喝道：
“混账！”
“萧凡！你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宗门议事重地！”
“谁允许你进来的？！”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然而！
对于这名长老的怒斥萧凡却是充耳不闻！
他根本不予理会！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着柳如烟！
那眼神充满了痛苦与哀求！
“师尊！”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再仔细想想！”
“求你了！”
“你嫁给那个宁尘……”
“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你……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
这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柳如烟的心脏！
幸福？
她那剧烈颤抖的娇躯猛地一僵！
她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双早已被冰封的美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看着萧凡。
看着这个为了她不顾一切闯入这里的傻小子。
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血丝的赤诚的眼。
她的心好痛。
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可是……
她不能。
她不能再让他掺和进来了。
最终。
她眼中的那一丝波动还是被一片更深更沉的冰冷所彻底覆盖。
柳如烟在此刻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她那被白色长裙包裹着的高挑而雪白的玉腿轻轻地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一步。
绕开了萧凡。
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只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却又冰冷得足以将人彻底冻僵的话语。
“萧凡。”
“不要再劝为师了。”
“为师的心意已决。”
“好了……”
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光影之中。
“你出去吧。”
“这里……”
“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师尊！”
萧凡还想开口！
可是！
柳如烟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她走了。
走得那么决绝。
那么干脆。
仿佛要将他和这个世界一起彻底抛弃。
萧凡呆呆地站在原地。
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之中。
许久。
许久。
他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手。
然后。
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甲再次深深地嵌进了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
可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
与……
那足以焚尽苍穹的……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