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城,天气说变就变。
上午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大雨突然倾盆而至。
航班延误,原本下午两点到北城的航班,一直延误到五点。
拿了行李,她再次掏出手机,给裴晋延打电话。
那边依旧没人接。
上飞机前给他发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依旧没有回音。
温书意收起手机,打了一辆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湖悦山色’。
这里属于北城的富人区。
虽然不是别墅,但每一套大平层,都差不多一套别墅的价格。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它的位置。
北城市中心,临江而建,视野开阔,一面环山,山水之中,闹中取静,有市无价。
温书意之所以住得起这里,没别的原因。
她的未婚夫裴晋延,出身豪门,今年不过才二十六,已经是裴氏集团副总。
身份不凡,一套大平层,自然不在话下。
温书意出差一周。
原定于明天才回家。
但今天是裴晋延生日。
她提前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当她推开门,看着玄关处……散落一地的衣物……
凌乱!
不堪!
那条淡蓝色领带,她亲手给裴晋延买的。
此刻随意地丢在地上,和女人黑色丝袜勾缠在一起……
卧室里传来动静。
温书意抬眸,透过大敞的卧室房门。
她看着裴晋延伏在女人身上……
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热情又放浪。
温书意第一反应,不是愤怒。
而是羞耻,是难堪。
她转身,正要仓皇逃离。
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
她脚步一顿,骤然回头。
对方恰好勾着裴晋延的脖子,露出脸来。
外面,大雨滂礴。
客厅,灯光刺眼。
那张脸,就这样破开刺眼的灯光,映入温书意的眼底。
无比熟悉又令她痛恨厌恶的一张脸。
得意挑衅的眼神。
是温情。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
温书意冲进大雨里。
浑身瞬间湿透。
但她像是毫无察觉,拖着行李箱,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人,呆滞地走着。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
是温情挑衅的眼神。
还有裴晋延紧紧抱着对方激烈的身影……和粗重的呼吸……
后知后觉,心口的位置,像是有一把生锈的钝刀,一遍遍切割着,每一下,都能带出鲜血淋漓的皮肉。
剧痛难忍。
温书意疼得脸色发白。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将自己抱作一团……
哭得难以抑制。
—-
推了今天的应酬,徐鹤年回了‘湖悦山色’。
外面雨下得极大,车子经过的地方都溅起水花。
银灰色的宾利内,徐鹤年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老宅那边打过来的,让他回家吃个晚饭。
徐鹤年抬手揉着眉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倦怠。
露出袖口的腕表被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他嗓音低沉,清淡。
“今晚有事,不回了。”
收了电话,他抬眸,深邃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车窗外。
被雨水浇灌的玻璃窗外,一个纤弱的身影蹲在大雨中,一动不动。
徐鹤年盯着看了几秒,突然开了口。
“停车!”
司机忙将车子停了下来。
徐鹤年伸手去推车门:“给我伞。”
司机忙打开暗格,拿了一把伞递了过去。
徐鹤年伸手接过,在司机疑惑的眼神中打开了车门。
见他要下车,司机忙开了口:“先生……”
“你不用管。”徐鹤年撑起雨伞,抬脚朝一旁走去。
而此刻,蹲在地上哭得脸上分不清泪水和雨水的温书意,后知后觉的发现,雨停了。
她疑惑地缓缓抬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不认识徐鹤年。
大雨之中,他撑着一柄黑色长伞,一身黑色西装,里面白衬衫的扣子一直系到领口,冷色调的灰色领带,衬得周身气息愈发清冷疏离。
逆着光,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仅凭一个模糊的轮廓,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俊美矜贵。
温书意不想让人看笑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概是蹲了太久。
又或是哭得太久,有些缺氧。
一站起来,眼前猛地一阵黑。
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男人的眼疾手快。
大手落在她腰间。
稳稳一托,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瞬间站稳。
待她站稳,对方立马收回手去,将手里的雨伞递到她面前。
“外面风大雨大,早点回家。”
温书意没接。
她浑身湿透了。
即便是七月盛夏,也凉得她浑身发抖。
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这会儿苍白得有些吓人。
刚哭过的杏眸,此刻一片通红。
她突然伸手,拽住对方衣袖,对上对方垂下来的深邃冷眸。
声音轻轻颤抖着。
“我没家了。”
徐鹤年表情没动。
只问,“所以呢?”
“我能不能跟你回家?”
—-
浴室内。
温书意站在淋浴下,后知后觉地想,她大概是真的疯了!
循规蹈矩活了二十四年的她,竟就这么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
加快了冲洗的速度。
洗好出来,她裹了一条大浴巾。
她的行李箱就立在一旁。
她一打开行李箱,整个傻眼了。
行李箱不防水,雨水从缝隙里漏进去,衣物全部湿透。
这该怎么办?
没有衣服,她穿什么?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敲响。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你的衣服湿了,没法再穿。”
“我找了一身衣服,放在门口,你先凑合一下。”
温书意裹着浴巾,站在门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待对方离开后,她拧开门把手,看着放在凳子上的衣物,一把抓了进来。
衣服是男人的家居服,白色长T加一条黑色运动短裤。
棉质细腻,摸着很舒服。
她解开浴巾,换上,然后站在镜子前,觉得有些滑稽。
她是舞蹈演员,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匀称纤细。
一米六八的身高,九十八斤的体重,穿着男人的家居服,就像幼童穿戏袍,晃晃荡荡。
好在裤子有系带。
她系到最紧,才勉强掉不下来。
穿好衣服,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