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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做完這一切後,大漢將風鳴天像破麻袋一般扔在腳下,不屑說了一聲,“廢物”,大笑著揚長而下。

風影和宋大娘連忙走上去將暈迷過去的風鳴天扶了起來。

看著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風鳴天,風影的心一顫,之前風鳴天怕她擔心嚇得不敢叫出聲來的一幕總是在她腦海閃現,讓她鼻子一酸。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心裡拼命地告訴自己:鳳輕影,你清醒點,誰都不可以相信,親爹都利用你,親姐都毒害你,這世上誰都不能信……

就好像催眠一般,風影終於鎮定了下來。

宋大娘卻不像她一般冷靜,哆嗦著摸了摸風鳴天像麵條一般耷拉下來的雙手,心疼得直掉眼淚。

“大娘,不要傷心,我會治好父親的。”風影不知怎麼地,看著悲傷哭泣的宋大娘突然說了一句,然後自己都有點呆了,抿了抿唇。

“小影,我相信你。”宋大娘卻是沒有看風影,而是架起風鳴天,眼神暗沉下來,“走,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兩人將風鳴天架進鎮上的醫館,白鬍子的醫師搖了搖頭給開了幾劑藥,臨走的時候將風影拉過來小說的叮囑道,“小影,你父親周身的經脈都斷了,以後……他只能依靠你才能活下去了……你懂嗎?”

風影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白鬍子醫師叫了一量手推車,將風鳴天送了回去。

宋大娘為他熬了藥,又給她煮好了粥,一直忙到子時才回家去。

萬籟俱寂的深夜,風鳴天已經醒了,雖然喝了藥,但是他的周身無一處不痛,那感覺就像身體裡有十萬根針在不停的扎自己。

然而,最痛的卻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內心。

妻子用命換來的混沌金蓮,本是她留給女兒唯一的保命之物,如今竟然被人惡毒的挖走了,這人還是自己的族人。

這讓他豈能不自責,難過,憤怒!

如今自己這身軀已經半殘,活著也是拖累……

想到這裡,風鳴天掙扎著摸向了床頭櫃上線籃裡的剪刀……

“你幹什麼?”

風影剛將宋大娘送走,一進屋就發現風鳴天竟然打算自盡,她心中閃過一抹慌亂,下意識地就用冰冷的語氣呵斥道。

風鳴天其實手剛伸進籃子,根本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此刻見風影生氣,心裡愧疚,默默地收回了手,死魚一般仰躲在床上,眼角的淚無聲滑落。

“不準死!”

風影走到風鳴天的床沿,冷冷地說。

風鳴天還是沒動,只是那心如死灰的樣子看著風影特別難受,讓她想到了前世在黑風界受盡折磨的自己。

“我說了,不許死!我能治好你!”風影再一次大聲說道。

這次,風鳴天動了,確是眼睛一閉,將頭一偏,轉向裡面,看樣子似乎是不打算和風影說話,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風影想了想,下定決心一般,走到了床沿,慢慢地坐了下來。

風鳴天的身體僵了一下,忍住沒動,眼淚卻是無聲的滑落,這孩子太苦了,都怪自己沒用,窩囊!

沒辦法保護妻子,讓她在無盡寒川之地日日受冰刀凌遲之苦。

如今又沒保護好女兒,讓她保命的金蓮都被人搶奪。

自己不配做丈夫,也不配做父親。

如今這樣,他沒臉再活下去!

“爹爹……”風影試了幾次,終於喊出了這個陌生的稱呼。

前世,她雖然也有一個十分尊貴的爹,不過卻從來沒有被允許喊過,而是像無數人一般稱呼她為天帝。

而她的姐姐雖然人多的時候也叫天帝,但是私下裡總是親暱地撒嬌喊天帝爹爹,天帝也十分受用。

風影很羨慕。

而爹爹這個詞曾經在她的心中縈繞百千回,卻不敢宣之於口,就連夢裡,她見到天帝,都叫不出口,那是一種來自心底的畏懼,自卑,順從,自知!

她潛意識裡又何嘗不知道,天帝從來就沒有將她當作女兒看待……

想到這裡,風影看了一眼依舊背對著自己的風鳴天。

原來,普通人家的父親就是像風鳴天這樣的,知道女兒的東西被搶奪後,就算打不過也會拼了命地去搶回來。

“爹爹……”

這一次,爹爹二字好像更順口了一些,風影冷漠的眼睛深處終於有了一絲溫度。

“影兒……爹爹要睡了……你快去休息吧……”風鳴天狠下心,催促風影離開。

“爹爹,我的金蓮並沒有被奪走……種子還在,而且今天已經在我體內丹田處發芽了……就是因為她,我不能動的身體才突然有了力量……爹爹……這金蓮也能將你治好……”風影起初並沒在意,後來將風鳴天帶回來以後,她細細察看了自己的身體,才發現金蓮種子竟然發芽了。

“影兒,你說的是真的?你莫要騙我?”風鳴天轉過身來,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風影看著他的眼睛說,“爹爹,你看。”說完,心念一動,手往丹田處一放,風鳴天看到了她體內的金蓮嫩芽。

“這……這……哈哈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孫薇,你費勁心機,最終只是白忙一場!天佑我兒……天佑我兒……”風鳴天大笑,平身第一次那麼暢快。

“爹爹,現在你相信我了麼?”風影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冰冰的,但是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她的眼睛烏黑而深邃,讓人一眼看不見底。

風鳴天看著眼前的風影,心中湧現出複雜的情緒。

以前,風影雖是個痴傻的,卻和自己份外的親,一雙琉璃般的大眼睛透徹清亮,一眼就能看出心思,她雖然已經十一歲,神智卻像個三四歲的孩子,總是抱著自己的脖子喊爹爹,爹爹。

如今,金蓮被奪回,她意外回覆了神智,只是整個人的性子好似也變了……那雙眼睛,讓人看不透,看不清……

“爹爹……你不能死!”見風鳴天沉默,風影生怕自己還沒有將他說服,於是咬了咬唇加重了語氣。

風鳴天被這一聲爹爹叫得心中一酸,將風影一把拉入懷裡,摸著她的頭髮哽咽著道歉,“對不起……爹爹沒用……害影兒擔心了……以後……以後爹爹一定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別人欺負了我的影兒……”

這人的懷抱好暖……

這人的聲音好暖……

這人的手好暖……

這人,竟然是她的父親,她的爹爹,呵呵。

風影小小的身子窩在風鳴天的懷中,冷漠的雙眼深處好似冰川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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