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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到半月，苏瑶就找上门来。
“林婉，你这贱人，竟然故意陷害我！”
“你明知道文件夹里存着源代码，还诱导我删除！”
我皱眉，挡在门前，不允许她进来。
苏瑶看着我的西装制服，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虚荣的，这都失业多久了，还有闲心买新职业装啊。”
刚下班，我有些疲惫，不想和她掰扯。
可我的沉默在苏瑶眼中更像是一种默认。
她眉飞色舞道：“虽然你坑害了我，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人。”
“只要你下跪磕头，再乖乖复原代码，我可以大发慈悲原谅你，允许你做我的助理。”
我只觉好笑，当着她面，把那天录下来的办公室画面全放出来了。
“苏瑶，你脑子没问题吧？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删除源代码的吗？”
“你也是当总监的人，要学会承担责任啊。总不能每次闯祸，都想着让我这个编外人员无偿帮你吧。”
苏瑶气的半死，眼眶瞬间红了。
我刚想关门，她又拽住我的手，失控大吼道。
“你少装无辜了，分明是你先激怒我的！”
“我又不知道文件夹里有源代码，不知者无罪，你必须帮我澄清！”
尖锐的指甲掐进肉里，我狠狠推开她，不悦道。
“苏瑶，我再强调最后一遍，下手删文件的人是你，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那份源代码是我熬夜瞧出来的，版权认证也写的我名字，你毁了它，我还没找你赔钱呢！”
苏瑶脸色骤变，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微笑着给出致命一击。
“更何况，我早就已经离职，根据竞业协议，三年之内，我不能从事任何信息编程有关的职业。”
苏瑶呆若木鸡，想发火，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放屁！前几天陈总公司的助理还打电话来询问你的近况，你肯定是找好下家了，才走的这么轻松！”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计谋，故意删掉源代码，想害我们公司破产！”
我忍不住惊叹她的想象力。
“既然如此，贵公司怎么还不找律师起诉呢？”
“是穷的付不起开庭费，还是某人做贼心虚，不敢告呢？”
苏瑶崩溃了，额头冷汗直流。
“投资款还没到账，陈董随时可以毁约。”
“没了这八千万，资金链一定会断裂，你也不想看着一手带大的公司破产清算吧？”
我当然舍不得。
十年时间，我的大好年华全耗在这家公司里了。
我陪着它蹒跚学步，用尽心血托举它上市融资，眼见着即将走向巅峰。
公司为了一个外人，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开除了。
我冷漠的看着苏瑶，声音平静。
“周凯不是行业翘楚吗？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这个大老板顶着，你有什么好慌的？”
“反正他一向宠爱你，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就是倒霉了你的下属了，这次背锅的不知道又换成了谁。”
苏瑶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着我不肯帮她，竟然在人来人往的公寓大堂直接跪下了。
“当我求你了林姐，你在工作上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却一走了之，我们剩下的人该怎么活啊！”
“代码是你删的，只有你才能恢复。如果你真的那么狠心，我干脆死在这里好了！”
寒光一闪，苏瑶掏出尖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她泪流满面，哭的喘不上气，对着我使劲磕头。
“就这一回，我们恩怨两清，我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5.
顶着邻居们同情探究的目光。
我想到进新单位可能要接受背调，不想闹的太难堪。
只能跟着苏瑶回去了一趟。
电梯门刚开，周凯殷切的侯在门口，点头哈腰道。
“哎哟小林，你总算来了！”
“陈董这回发了老大脾气，等数据复原了，你再组个酒局，跟他好好聊聊！”
我皮笑肉不笑道：“周老板贵人多忘事，我们记得你亲口说过，公司不需要销售陪酒啊？”
周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咬着牙，抽了自己嘴巴两下：“我当时太生气了，说话没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缄默不语，对他这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只有厌恶。
周凯亲自给我倒茶，邀请我上座。
“小林，我知道你办事谨慎，关于源代码，你肯定有备份的吧？”
我转着茶杯，装傻道：“什么代码？我不是销售吗，哪里懂这么深奥的东西！”
周凯眼神冒火，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他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我面前。
“只要你肯复原，我报销你来往公司的打车费，再额外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怎么样？”
我活生生的气笑了。
八千万的项目，他连一点零头都不肯给，还想让我帮他做事？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周凯顿时慌了，连忙跟了上来，大叫道。
“小林，你别激动，价格我们还能慢慢谈啊！”
“一百万！你不是想要年终奖吗，我现在就发给你！”
我还没开口，苏瑶却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
“老板，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把林婉的奖金打到我卡里吗！”
“她只是个坐享其成的，凭什么拿那么多钱啊！”
苏瑶哭的梨花带雨，周凯罕见的没有哄她，而是拉下脸训斥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不是你手贱，公司根本不会有损失！”
看着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我冷哼一声，摆手拒绝。
“周老板的奖金我可不敢收。指不定哪天就会被起诉敲诈勒索。”
“我还年轻，不想坐牢，美意心领了。”
周凯脸色大变，以为我是不满意数额，大喊道。
“那你开个价啊，无论多少我都能接受！”
苏瑶满脸不甘，插嘴道。
“林婉可瞧不上这点小钱，她早就入职对家陈总的公司了，年薪千万！”
周凯顿时破防了，眼里掀起惊涛骇浪，狂吼道。
“林婉你敢！这份源代码可是公司的私有财产，你要是敢泄露，就是犯罪！”
“而且我们之间签过竞业协议的，违约金十亿，你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人会替你付钱！”
6.
图穷匕见后，周凯瞬间撕破了伪装，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我轻笑一声，冷淡道。
“用不着你们反复提醒，我当然知道竞业协议的存在。”
“只是周老板，你光叫嚣违约金没用，我每月该领的竞业补偿金，你还没发给我呢。”
周凯气的险些晕倒，咬着牙发狠道。
“你都离职了，源代码还有什么用？无非就是报复我了，想逼我认错罢了。”
他喊来全体员工，当面对我鞠躬道歉，承认开除我，是他私心作祟，不想付百万年终奖。
“这下总行了吧？”周凯满面涨红，忍着屈辱，“项目也是你经手的，倘若出了问题，王董追责，你也一样跑不掉！”
他说的是实话，尽管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我还是说出了备份所在。
“在我的隐藏文件里，放了所有资料备份，输入内部密码就能打开。”
周凯喜出望外，立刻道：“苏瑶，你还不快去把电脑拿来！”
话音刚落，苏瑶却愣在原地，脸色大变，眼神中闪过一抹心虚。
“你骗人，我前几天刚查看过，根本没有什么隐藏文件！”
我不耐烦道：“都说了是秘密储存的，你打开硬盘，输入密码，立刻就有弹窗！”
苏瑶心神大震，拽着衣角，求助似的看了周凯一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急于一时吧，电脑拿去技术部了，等他们用完，再恢复也不迟。”
她这反应明显不对劲，周凯眼皮狂跳，竟是当着我面，狠狠甩了苏瑶一耳光！
“你到底在推诿什么！电脑究竟去哪了！”
周凯控制不住的咆哮：“王董只给了我们一天的修复时间，再不把源代码找来，我们全都要死！”
苏瑶号啕大哭，摇着头不肯说话。
我懂周凯的焦虑。
公司发展至今，接洽的都是些小业务，周凯又是个眼高于顶的，明明利润不够，还要拼命扩大规模，导致公司外债严重。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银行账单马上就要出炉，那笔天文数字足以压垮他，让他由老板变成老赖。
周凯比谁都需要这笔八千万投资，这关乎到他的生死存亡，远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
看着苏瑶苍白憔悴的脸，我火上浇油道。
“代码就要磁盘里，只是输入个密码的事，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了。
梁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我用过的电脑。
她喜笑颜开的邀功道。
“苏总监，听您的吩咐，电脑已经被格式化了！”
闻言，苏瑶两眼一黑，瞬间瘫软在地。
7.
希望破灭，周凯气的险些吐血。
他抓着梁蓉的衣领，咆哮道：“谁允许你乱动公司物品的！”
梁蓉一头雾水，吓得腿都软了。
“是苏总监啊，她说不想看到林婉留下的任何痕迹，所以让我彻底清除……”
苏瑶立刻打断，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自作主张！”
“滚出去，你已经被开除了！”
梁蓉懵了，保安立刻上前，拖着她的胳膊把人扔了出去。
周凯抢过电脑，颤颤巍巍的试图恢复数据。
确认真的格式化后，他瞬间脱力，脸上写满了茫然。
“让技术部的人现在过来！要是恢复不了就全部给我拎包滚蛋！”
我冷眼旁观，突然开口道。
“没用的。”
“公司电脑里统一装上了自毁程序。一旦格式化，绝密文件就会彻底粉碎，永远都找不回来。”
苏瑶尖叫一声，推了我一把，焦虑道。
“你少吓唬人了！现在信息技术发达，没有什么是找不回来的！”
见她如此固执，我也懒得再劝。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技术员忙的焦头烂额，用尽了手段，电脑桌面仍然是空荡荡的。
周凯连唾沫都不敢咽，死死盯着屏幕，希望有奇迹发生。
苏瑶早就吓破胆了，一直在低声啜泣，只是没人理她。
“老板，硬盘清空了，里面的文件……找不回了！”
死期瞬间来临，苏瑶惊恐哀叫，两眼一翻当场昏厥。
周凯捏着眉心，看向我，几乎快给我跪下了。
“林婉，这是你写的代码，你应该有本事再写一份吧？”
我当然不可能帮他，装傻充愣道。
“苏总监不是在吗？她是天才程序员，你找她去吧。”
周凯狠踹了她一脚，苏瑶惊醒，害怕到。
“我……也许可以，但是时间太紧了，我不熟悉数据……”
周凯长叹一声，抓着我手，卑微恳求道。
“林婉，你心里肯定还怨我，可公司是无辜的啊，你忍心看这么多员工喝西北风去吗？”
“只要你把代码做出来了，我给你股份，允许你当副总！”
迎着无数张期待的面孔，我嗤笑一声，冷漠拒绝。
“周老板你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个酒囊饭袋啊，哪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做大家的救世主呢？”
“你是领导，应该对下属负责，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周凯脸色唰牙，彻底破防了。
“林婉，你这白眼狼，要不是公司培养的好，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我不稀罕你做的破玩意，等下我就悬赏一千万，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人！”
“至于你，就等着我的报复吧，你入职哪家公司，我就要和它对打，让它破产清算！”
我捏着口袋里发烫的新工牌，勾唇一笑。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8.
大势已去，周凯没再纠缠。
我离开时，他正急头白脸的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和王董争取时间。
反倒是苏瑶追了上来，眼里满是祈求。
“林姐，你是入职了何总的公司吗？能不能，把我也带去？”
做我们这一行的，跳槽时把得力干将一起带走是极为正常的。
梁蓉也眼巴巴的看着我，哀求道。
“林姐，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不能看着我在这里等死啊！”
我断然拒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瑶，我带着你，是没吃够教训，等着你继续背刺吗？”
“至于工作，我要真把你们带进去了，那可是犯罪，要判刑的。”
话音刚落，我坐上出租车，转身就走。
后视镜下，痛哭流涕的两人变成浓缩的小点，再也不见踪影。
半年后，实习期一过，我顺利转正。
新工作薪水不算高，但胜在稳定，同事关系和谐，而且没有什么聚餐酒局。
这种生活太惬意了，我很快就适应了新节奏，就连身体都强健了不少。
我以为我不想起旧人了，直到那个大雪夜。
穿着单衣的苏瑶蹲在我家门口，脸上满是风干的泪痕。
“对不起林姐，我知道错了。”
她低三下四道：“公司情况很不好，王董已经撤回投资了，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追债，已经快到破产边缘了。”
“现在只有你能让公司起死回生了，老板让我来求你，两千万，只要你肯回来帮忙。”
我掏出钥匙开门，声音平静。
“抱歉，我现在的工作天价不换。你们另请高明吧。”
苏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恼怒道。
“装什么呢！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根本没有入职陈总的公司！”
“你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我乐意施舍你工作，你就偷着乐吧！”
我只觉好笑。
“施舍？我给公司创造的利润，又何止这两千万？”
“走到今天，我认为问心无愧，如果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有了那笔八千万投资，公司又怎么会破产？”
“给了机会你们也不中用啊，这能怪得了谁？”
苏瑶瞬间流下了眼泪，跪在地上，万分屈辱道。
“林姐，算我求你了，你再不回来，周凯要起诉我赔钱了！”
“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让你做上司，还不够吗？”
10.
我深吸一口气，把门摔的震天响。
“苏瑶，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同为女性，当你逼迫我脱衣，造谣我和客户有不正当关系时，我就没法对你产生一定点怜悯之情。”
“不用再道德绑架我了，我不会帮你了。”
苏瑶彻底呆住了，她不甘心道。
“周凯不会放过你的，他这么多年的道行，轻而易举就能碾死你这只蚂蚁！”
没理会她的叫嚣，我给周凯远在国外的老婆发了条邮件，附带几张衣衫不整的偷情图。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凯所谓的报复没有来。
反倒是我亲眼见证了他覆灭时的惨状。
年底，单位分派稽查任务。
因为我和多家企业打过交代，对账本了如指掌，领导把一块硬茬交给了我。
“接到群众举报，这家公司账目不对，有做假账的嫌疑。”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周凯的公司吗？
当我带着人推开大门时，周凯的表情极其精彩，眼里满是震惊，就连双腿都止不住的哆嗦。
我掏出文件，声音严肃。
“我是税务局科员林婉，请配合我们检查纳税。”
周凯结结巴巴道：“林婉……你什么时候考上的税务局？”
我淡然一笑：“托你的福啊周老板，正是在你开除我当天。”
办公室的同事们认出了我的脸，议论纷纷道。
“林婉怎么回来了，是来复仇的吗？”
苏瑶抱着文件，和我四目相对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落荒而逃。
听说她最近过的不好，因为当小三被原配打的没了子宫。
周凯倒是没她断掉，但也不太舍得花钱了，甚至还因为公司经营不善，经常对她恶语相向。
工作流程展开，我翻开账本，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周凯这种小公司，不该有太多存货，现金流也没那么多。
我深入调查，又发现周凯假借苏瑶的名义，开了多家空壳公司。
目的就是转移财产，偷税漏税。
我的神情愈发严重，同事们也有了新的发现。
他们调查得知，周凯公私不分，大量挪用企业资金，还用本该发给员工的薪酬，给苏瑶买了房车。
证据确凿，没等周凯狡辩，当天警察来人就把他拷走了。
苏瑶作为从犯，也要一同接受调查。
她找了我一次，带来了满行李箱的钱，哭的凄凉。
“林姐，我是被骗的，我根本不知道周凯会做这些事……”
“我不想坐牢，你帮我向上面说几句好话，宽恕我吧。”
我严词拒绝了。
隔天，法院判决出来了。
周凯犯罪事实清晰，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公司破产充公。
苏瑶的确是被忽悠的，但她也花了不少违法所得，不仅要赔钱，要被判了三年牢狱。
宣判那天，我全程旁听。
周凯被带下去时，整个人老了十岁，眼里满是悔恨的泪水。
苏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一直大喊大闹，说她是冤枉的。
我冷眼旁观，内心掀不起一点波澜。
回家之后，因为竞业协议解除，陈总再次邀请我加入他的公司。
“年薪三千万，附加股权激励，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我看着窗外满园春色。
思虑良久，还是拒绝了。
人生路漫长，我也该放下前尘旧事，不受任何人裹挟，活出自己的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