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05
我颤抖地打的打出几个字：“你是什么意思？？”
帖子那头的人回得十分迅速，仿佛在守着我的回复。
“我是龙虎山的道士，你可以叫我王道长。”
“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再给我发一下那条怪鱼的照片，和前几天你老公状态的照片，我仔的看看。”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里存的照片发了过去，没一会儿对面的王道士就回答我：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被骗了！从一开始这条水鬼鱼的目标就不是你老公，而是你！”
“水鬼鱼是淹死的人附在鱼身上，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们的确可以找替死鬼换命，但条件十分苛刻，光是一个八字符合根本不可能换命成功，更别说你老公还只是用血喂养！”
“照片上你老公的行为状态和鱼很像，说明鱼在蚕食他的生命力，直到最后，那条鱼会吸光他的生命力，到时候就的充足的能的来换命，你老公死了，你家只剩下你，所以，那条鱼的真的目标是你！”
“前段时间，你之所以会产生杀人的想法，是因为你被蛊惑了！只要你杀，按照因果定律来说你就是罪人，沾上了罪孽，你就不再是无辜人，这样的话，即便是夺取了你的身体，老天也不会过分追究！”
“而你脖子上戴的那个玉佩就是最重要的中介，再加上你奶奶和你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更容易屏蔽老天爷，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去！”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不要让你奶奶上门，把你的地址给我，我把这条水鬼鱼带走，并且帮忙制服你奶奶！”
我看电脑上的一大片信的，脑乱糟糟的，奶奶说她来救我，这个王道长却说奶奶是幕后真凶，到底谁说的对？
是这个王道长还是奶奶？
两个人好像说的都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是奶奶，她焦急开口：
“菲菲，我已经到火车站，你快点来接我吧！耽误时间长了我害怕那条怪鱼对你不利。”
电脑上同步发出一条信息：
【千万不要去！】
我死死的盯着电脑上的字眼，耳朵里是奶奶不断的催促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错觉，我感觉奶奶的声音很焦急，隐隐有些尖锐！
“好，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平静的对奶奶说，挂了电话后，我并不打算去接奶奶，而是敲击键盘：
“我家的地址是这个，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王道长回复：【我在外市，最快也要半天！一定要拦住你奶奶！】
【先去把鱼缸下的那一张黄符撕了！断了你和这条怪鱼的联系，你要是能把那条鱼打成重伤也可以！】
我离开电脑来到鱼缸面前，那条怪鱼总死死的盯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弱小。
我看着被贴在缸底的那一张黄符，犹豫不决。
终于，我下定决心伸手想要去揭开。
就在这个时候，老公忽然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对我怒声道：“住手！不准动这条鱼！”
06
我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鱼腥味，又看着老公脖子上的反光鳞片，打了个冷战。
他身上死人的特征越来越浓郁了！
想到和老公的相爱日常，我深吸一口气，想要把黄纸给揭下来。
但老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我面前，轻而易举的拽住了我的手，用那双无机智的眼睛瞪着我：
“我说，不准动！”
我心痛的看着他眼里的漠然，好像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哽咽喊道：
“王兵，我这是在救你！这条怪鱼会害死你！”
老公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拖着我往外走，嘴里一个劲的念叨：
“不能让你动这张符！”
他力气很大，三下两下把我拽到了客厅，用窗帘把我绑起来，我拼命的挣扎却一动不动，我躺在沙发上，眼底浮现出绝望！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这一刻我已经相信了王道长的话，是奶奶想要我的命！
但是为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从小奶奶就对我很好！
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那时候经济不发达，村里的家家户户还都是重男轻女，我家也不例外，妈妈在生下我之后又生下两个弟弟，才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儿！
但我并没有像其他农村的女孩那样凄惨，从小就要干活，年纪轻轻就被家人嫁出去，原因全在于奶奶十分宠我！
在家中，我是最受宠的那个，连我的两个弟弟都要排在后边！
农村的女孩一般只上到小学，但她力排众议送我去上初中，高中，一直把我供到了大学，毕业后我在城市中定居，彻底摆脱了农村那个窒息的环境，获得了新生。
在我小时候，她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菲菲，你要争气，走出农村，替我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
现在想想，是不是从小她就看中了我的身体？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浑身发寒，我的奶奶，竟然算计了我二十几年！
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看了一眼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旁边的老公，试探性的动了动，发现只要我不往书房去，老公就不会管我！
他好像一架被上了程序的机器人，拦着所有人去书房！
我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大着胆子挪动身体去勾，还真让我拿到了！
因为手是反绑着的，我割开窗帘的动作十分艰难，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挣脱束缚。
看了一眼老公，他依旧呆愣的站的原地不动，我第一时间把脖子上的玉佩砸碎，然后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有老公在，我肯定动不了书房中的那条怪鱼！
而奶奶马上就要来！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免和她见面，拖到王道长前来！
然而我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奶奶瘦小的身体站在门外，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透着贪婪：
“菲菲，我的好孙女，你要去哪里？”
寒气从心底冒出，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两步，带着哭腔喊道：
“奶奶，我是你的亲孙女？你为什么要杀我？”
奶奶对我笑得依旧慈爱：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孙女，所以我才要杀你啊！”
她对我挥了挥手，我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下一秒就昏倒在地上。
苏醒过来我发现我躺在书房的地板上，那条怪鱼就在我上方，怨毒的看着我。
我想起来，却发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醒了？”
书房的灯光有些昏暗，衬托奶奶的脸色格外恐怖。
“为什么？”
我盯着她，执拗的想要个理由。
“因为我还不想死！”
奶奶的回答干脆利落，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着丝丝的嫉妒！
07
她自顾自的开口：
“菲菲，我的好孙女，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不用缠小脚，从小衣食无忧，有父母宠爱。”
“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从小就被家里人用一袋粮食卖了，给你爷爷当童养媳。”
“当年我才六岁，来到你爷爷家后，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压在了我身上！”
“我要做饭洗碗，洗衣服，割猪草喂猪，手上的冻伤和茧子从未散过！再长大一些就要种地，像个老黄牛一样每天干活干个不停。”
“但即便我这般勤劳，还是吃不饱饭，每天只被允许吃两顿，一顿一碗粥，不仅如此，我还是你爷爷一家人动辄打骂的出气筒！”
“我还记得，我因为嘴馋吃了一口鸡蛋，就被你太奶奶吊起来抽，鞭子打得我好疼啊，我被抽的浑身都是血痕，当时还是冬天，我差点死了！但我命大，竟然活下来了！”
奶奶说着，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
“我像一条狗一样活到了成年，被迫嫁给你爷爷，操劳了一辈子！”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享过福，老年了，我的那些孩子也不亲近孝敬我，我怎么能不嫉妒你呢？”
“幸好，村里有个老神婆，她收我为徒弟，把她毕生所学都交给了我，其中就有换命！我命这么苦，好不容易来到了新时代，我却要死了，的不甘心，我想过好日子！”
奶奶用粗糙干瘪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十分兴奋：
“以血缘为关系的换命最容易成功！”
“你这一具年轻的肉体，幸福的生活都归我了！”
“若不是我生下你妈妈，你也不会降生，还让你幸福的活了二十多年！我对你也有生恩！”
“如今，不过是让的偿的生恩罢的！”
奶奶说完后，把那块我摔碎的玉佩重新戴到我的脖子上，然后割开我的食指放血，把那条怪鱼连带着鱼缸放在我身边。
鲜血在地上弥漫，我能感觉到那条怪鱼越来越兴奋，它在鱼缸里不断的翻腾，想要跳出来啃食我！
奶奶喃喃自语：“有这条水鬼鱼的遮掩，谁能想的到，真正换命的是我呢？”
听到奶奶的话，我这才知道，水鬼鱼原来是奶奶特意找来的替死鬼！
鲜血逐渐弥漫身下整个地板，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逐渐陷入黑暗，我拼命的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徒劳的渐渐陷入昏迷！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我不甘的想。
“滚！谁都不准伤害我老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老公愤怒的咆哮声，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老公面色狰狞，满脸青筋跳动，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一脚把鱼缸踹翻，狠狠踩在水鬼鱼上，水鬼鱼直接被踩成了两节，两节身体蹦跶着拼凑在的一起，但鱼眼中的红光暗淡了许，它无力的在地板上扑腾。
然后他又一巴掌打在奶奶脸上，奶奶根本挡不住，被打的脸都歪了，几颗黄牙带着血丝吐出来。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十分尖锐：
“你这个祭品竟然能挣脱我的束缚！你对她就这么爱吗？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有！！”
“但她今天死定了！谁来也救不了她！”
奶奶眼神狂热的吼着，她拿出水果刀用力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我和她的血液渐渐融合在一起。
瞬间，意识被抽离的速度越来越快！
“老妖婆！还不赶紧住手，回头是岸！”
“做这种遭天谴的事情，你不仅活不长，还永远无法投胎！”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直接炸醒了我昏迷的神智，我听到奶奶惨叫了一声：
“不！我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随后我就听到老公焦急的声音：
“老婆，你醒醒！别吓我啊！老婆！”
我心神一松，知道自己彻底得救了，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08
苏醒后，我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儿，呆呆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我心脏猛地骤缩，
我瞬间坐起来，下意识抬起双手看着光洁的皮肤。
“小姑娘，你没有事，幸好老夫赶得及时，救下了你一命！”
我看向声音来源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坐在我旁边，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嗓音有些沙哑，问：“我老公和我奶奶呢？”
我昏迷前记得老公的状态很不好，口鼻都是鲜血，狼狈的不行。
王道长回答：
“你老公被选为祭品，再加上被控制，身体受的损伤比较多，但是放心，经过治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正在隔壁病房休养！”
“至于你奶奶，还有一口气，马上就要死了，你要去看看吗！”
我坐在病床上陷入沉默，良久后才点点头：
“去看一眼！不过先去看看我老公。”
跟着王道长走在走廊上，我察觉这家医院有些不简单，到处都是巡逻的人，就连医生护士都充斥着一种陌生的气质。
王道长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慢悠悠的说：
“不用想了，这个世界这么大，会出现一些离奇的事情也不奇怪。”
“这个医院就是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地方！”
我跟着王道长来到了老公病房，看着他虚弱躺在床上的模样，鼻尖一酸。
在我的印象中，老公一向是高大威猛的，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
王道长解释：
“他比较倒霉，这些天一直被水鬼鱼吸食精气，又被你奶奶控制。”
“损失的气血比较多，这一年好好养一养。”
老公一见到我，双眼愧疚：
“对不起老婆，我要是没有钓到那条怪鱼，我们家也不会遭此劫难！”
王道长纠正道：
“非也非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劫不过，迟早还会更大的亏等着你们！度过了也挺好的，你们两个后半辈子将会衣食无忧！”
老公愣了愣，喃喃道：“听道长这么一双，这好像挺值的！”
我坐在老公病床旁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看到他没事，彻底放下心：
“你好好在这养伤，我去看看我奶奶。”
跟着王道长来到奶奶的病房，光是门口就有两个大汉把守。
我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干瘪人影，她瘦的好像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胸膛的起伏微弱不可见。
王道长冷下脸看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活不了多久了，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我站在病床边上，看着她那一张深凹下去的脸颊，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奶奶她是童年过得悲惨，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用我的生命去弥补她的遗憾。
她怨恨的是那个时代，爷爷一家人对她的压迫，还有不孝顺的子女……
想到这，我忽然对她不恨了，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我看向王道长：
“奶奶现在还能去投胎吗？”
王道长耸耸肩膀：
“她的仪式被我打断，还没有造成真正的危害，按理说是可以去投胎。”
我放下心，拉着奶奶的手诚恳的说：
“奶奶，你这一辈子过得苦，才会走上歧途。”
“你疼爱了我二十多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感受到了这种爱！”
“我祝愿你，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富裕人家，家庭美满，人生幸福。”
奶奶苍老的眼角落下两滴浑浊的泪水，她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开口：
“对不起，菲菲，我是真心疼爱你的！”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彻底消散，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我知道，奶奶。”
我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抚。
奶奶泣不成声，发出呜呜的哽咽声，没多久，干枯的手掌无力的落下，起伏的胸膛彻底平静！
奶奶死了！
带着她这一世的遗憾离开了。
09
我平静的给奶奶收拾了后事，去火葬场把她的尸体火化后，我特意询问了王道长哪个寺庙超度最灵。
把她的骨灰放在寺庙中超度祈福，希望她下辈子能幸福一生。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通知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他们，毫无意外的，他们对奶奶的死非常冷淡，好像死的他们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我想，这也是奶奶怨恨的一个原因吧！
生下来的孩子，因为太奶奶的教唆，从小就不认她，看不起她！
她会多么难受伤心！
安顿好奶奶后，我和老公回家，王道长送我们一程，按照他的话说，我们的房子里还有一些阴气，会对健康有所损害。
他正好来处理一下！
房子还保持着那天的凌乱，我和老公手脚麻利地擦干净地上的血迹，那条鱼早就干在地板上，瞪着一双死鱼眼睛，鱼眼里的憎恨还未消散。
王道长眉头挑了一下，直接走过来用手把死鱼抓起来，不耐烦的说：
“人各有命，当初你自己非要去河边游泳，被淹死了能怪谁？”
“别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我送你去投胎！”
王道长话音刚落，我隐隐感觉鱼眼中的这么狠消散了不少，不由得轻轻嗤了一声。
王道长手脚麻利的把死鱼装进一个袋子里，又在我们房子四角摆放了一些铜钱。
做完这些后他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我和老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的经历，真够离奇的！”
老公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膛，发誓：
“我以后再也不钓鱼了！谁能知道这样一个小爱好差点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好笑的看着他害怕的表情：
“王道长不是说了，过了此劫之后，我们会一生幸福吗？”
“这次只是意外，一点小爱好而已！”
“再说吧！”
老公没有松口，幽幽叹气。
但我知道，以他对钓鱼的痴迷，绝对戒不掉！
果然，两个月后，老公按捺不住钓鱼的瘾，拿着鱼竿去钓鱼。
晚上，他表情惊恐的提着一个浑身黝黑，鱼眼猩红的怪鱼回来。
“老婆！快去请王道长！”
我和怪鱼对视，它似乎裂开嘴角对我笑了下，我的心脏有一刹那的停止跳动！
听到老公的呼喊声，我急忙上论坛去找王道长，王道长看到我发的图片后，连发了三个问号，丢下一句等着我。
半个小时后，王道长出现在我家，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条怪鱼，又看了一眼老公：
“你以后还是别去钓鱼了！”
老公摸着额头上的汗水，连连说：“再也不去了！我可能和钓鱼犯冲！”
王道长十分好心的给了我和老公两张符，提着怪鱼离开！
老公从此戒掉了钓鱼这个爱好，我们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没过多久老公就升职加薪，我开的网店也越来越红火。
三年后，我和老公生下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女孩。
在我们为新的家庭成员到来而幸福落泪的时候，谁都没有看到，女儿白皙的背部长着透明的鱼鳞。
小小鱼鳞悄然脱落，了无踪迹。
女儿的笑容越来越大，冲着我们笑的天真无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