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设定,各战区自己的文工团直属各战区司令部统辖。属于正规军人序列】
东部战区文工团的大院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防弹玻璃,坚硬,冰冷,且令人窒息。
张振国,这位即使在战场上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的老团长,此刻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成了小溪。
正沿着他那张国字脸的沟壑奔流不息,颇有几分黄河九曲十八弯的气势。
他面前,站着东部战区的最高定海神针——刘建军上将。
刘上将年近六旬,身材依旧挺拔如松,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仿佛藏着雷霆万钧。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穿钢铁的眼睛,静静地扫视着整个文工团大院。
他身后的几位将官,也个个面沉如水,气场全开,宛如几尊从地府里请出来的黑脸门神,所到之处,三米之内气温骤降。
文工团那些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姑娘小伙子们,此刻全变成了被霜打了的鹌鹑,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把林阳给我叫出来!”
刘上将那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像一颗精准制导的战术导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张振国脆弱的神经。
“是……是!首长!”张振国一个激灵,双腿一并,吼声都带上了颤音。
他猛地回头,对着自己的警卫员低声咆哮:“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用麻袋套也得把那小子给我弄过来!快!”
警卫员撒腿就跑,那速度,比百米冲刺还快三分。
……
此刻的林阳,正在医务室里接受例行的理疗。
他躺在理疗床上,身上贴着电极片,随着电流的刺激,肌肉一阵阵地抽搐。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脑子里正盘算着退役后的美好生活。
“退役金加上抚恤金,应该能凑个小房子的首付吧?找个录音棚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写歌,周末去酒吧驻唱……完美!”
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自己未来豪宅(五十平米一室一厅)的装修风格了,是工业风还是北欧风?
这是个问题。
就在他畅想未来的时候,医务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张振国的警卫员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进来,脸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阳……阳哥!不好了!司令……司令部来人了!点名要见你!”
林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身上的电极片都差点震下来。
“司令部?找我干嘛?”他一脸懵逼,“难道是我上次退役欢送会上捏碎杯子的事情败露了?要我赔钱?”
“赔钱?阳哥,你心可真大!”警卫员快哭了,“你赶紧的吧!刘上将亲自来的,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我感觉他能生吞一头活牛!”
刘上将?
林阳的脑子里,原主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东部战区总司令,刘建军上将!那是挂在荣誉墙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他一个激灵,从理疗床上一跃而起。
这具身体的本能让他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他火速套上衣服,在警卫员搀扶或者说拖拽下一路狂奔。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院,看到那几位肩上将星闪烁的大佬时,他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那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血煞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报告!”林阳不敢有丝毫怠慢,跑到刘上将面前三米处,猛地立正,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吼声震天。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旁边几个文工团女兵都给吼得一哆嗦。
刘上将缓缓转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像两把手术刀,上上下下地将林阳解剖了个遍。
林阳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就是唱了首歌而已,怎么把战区BOSS给引出来了?这不符合游戏流程啊!新手村外面怎么直接刷了世界级BOSS?!”
刘上将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看得张振国的心脏都快停跳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
“林阳?”
“到!”
“听说,你很会唱歌?”
林阳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硬着头皮回答:“报告首长!会……会一点!”
“会一点?”刘上将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你的‘一点’,威力可不小啊。”
他转头对身后的秘书官示意了一下。
那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秘书官立刻上前一步,打开手里的平板电脑,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
“根据战区政工部、作战部、后勤部联合调查报告。自本月十五日,文工团下基层慰问演出开始……”
“第一站,海军陆战旅。当晚联欢会后,该旅次日武装泅渡考核,通过率暴跌十二个百分点。
据一线指挥员报告,多名战士在泅渡过程中,因‘控制不住眼泪导致泳镜起雾看不清方向’而偏离航线,更有甚者,因‘悲伤过度导致换气节奏紊乱’而呛水。
一名三栖尖兵,抱着自己的冲锋舟,哭着问指导员,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妈妈。”
林阳的眼角开始抽搐。
不是吧……这也能怪我?
秘书官面无表情,继续念道:“第二站,空军地勤场站。
联欢会后二十四小时内,该场站共发生十三起低级维修失误。
其中,一名经验丰富的二级军士长,在给歼击机更换零件时,因‘过度思念家乡的孙子,导致精神恍惚’,将两颗不同型号的螺丝拧反。
幸亏复检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设想。”
林阳的额头开始冒汗。
我……我罪过这么大吗?
“第三站,山地步兵第十二团。
联欢会后第三天,该团进行月度实弹射击考核。
全团平均成绩,由上月的九十三环,断崖式下跌至八十二环,创造了该团自改制以来的历史最低纪录。
多名‘金牌射手’在报告中称,他们在瞄准时,眼前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母亲两鬓斑白的模样’,导致‘手臂酸软,泪眼模糊,无法稳定击发’。”
听到这里,林阳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这他妈……这已经不是精神攻击了,这是跨兵种、全领域、无差别覆盖的降维打击啊!
秘书官合上平板,退后一步。
整个大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阳身上。
那眼神,复杂极了。
有震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卧槽原来是你小子”的恍然大悟。
刘上将向前一步,逼人的气势让林阳感觉自己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林阳同志,”刘上将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风暴欲来的压迫感,“现在,你还觉得你只是‘会一点’吗?”
林…阳…同…志…
当“同志”这个称呼从刘上将嘴里说出来时,林阳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报告首长!我……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认吗?承认自己一首歌,差点把整个东部战区的战斗力给唱崩了?
这传出去,他林阳的名字估计能被钉在军史的耻辱柱上,标题就是《论一首歌是如何引发百万大军士气雪崩的》。
“我错了!”林阳选择了最光棍的方式,猛地一低头,吼声震天,“请首长处分!”
没办法,证据确凿,再狡辩就是罪加一等。
早死早超生!
刘上将看着他这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旁边的张振国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上来求情:“首长!首长您听我解释!林阳他……他也是好心!他当时是想提振士气来着,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这孩子……他就是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没轻没重啊!您要罚就罚我!是我让他唱的!”
“你?”刘上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跑不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张振国瞬间闭嘴,脸白得像一张A4纸。
刘上将的目光重新回到林阳身上,缓缓说道:“处分?处分当然要有。按照规定,动摇军心,瓦解士气,这顶帽子扣下来,别说你的退役待遇,就是把你送上军事法庭,都不为过。”
军事法庭!
林阳浑身一僵,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只是想混个退役金,安稳地当个文抄公啊!
怎么开局就要走司法程序了?!
他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孤儿。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部队,就是他唯一的家。这笔退役金,就是他踏入社会唯一的资本。
如果这一切都没了,还要上军事法庭……
林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着林阳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刘上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不仅有兵王之勇,还有如此逆天的才能。
一首歌能把百万雄师唱得哭爹喊娘,那换一首歌,是不是也能让他们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往前冲?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天大的篓子,可不是一般人有能力捅出来的。
这,才是刘上将今天亲自前来的真正目的——他要亲自考较一下,这个曾经的兵王,如今的“歌王”,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
“不过……”刘上将话锋一转,语气稍缓,“念在你战功赫赫,又是在退役联欢这种特殊场合即兴演唱,事出有因,且非主观恶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林阳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像一个快淹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请首长指示!”
刘上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阳,一字一顿地说道:“很简单。你,用一首歌,把全军的士气给我唱崩了。现在,我命令你,同样用一首歌,再把这士气给我提振回来!”
“啊?”林阳的嘴巴张成了“O”型,“您是说……让我再唱一首?”
“没错。”刘上将的语气不容置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把他们唱哭了,就得负责把他们再给我唱笑了,唱燃了!唱得他们一个个龙精虎猛,嗷嗷叫着想上战场!”
“这……”林阳彻底傻眼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用歌声控制情绪,你当我是人形音响还是行走的情绪控制器啊?
这比让他徒手拆高达还离谱!
抚慰人心的悲伤情歌他能抄,可这种能瞬间点燃一支军队的战歌,他……他脑子里有吗?
刘上将仿佛看穿了他的犹豫,声音陡然转冷:“怎么?做不到?”
他向前半步,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压再次袭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写新歌也好,唱老歌也罢。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我要看到效果。如果届时,基层部队的士气还没回升,甚至还在下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
“军法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