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下来。
我靠在冰凉的床架上,环顾四周。
房间不算小,但陈设简单得近乎寒酸。
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两把椅子。
桌上倒是有笔墨纸砚,但蒙着一层薄灰。
窗户开着半扇,能看见外面一方狭小的、光秃秃的庭院,与记忆里公主府其他地方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形成惨烈对比。
这就是驸马爷的待遇。
一个吉祥物,一个污点,一个不得不摆在明面上却又恨不得彻底藏起来的玩意儿。
我掀开身上那床半新不旧、质感粗糙的被子,挪到床沿。
脚落地时,虚浮了一下。这身体,是真的弱。恐怕不只是缺乏锻炼,还有点营养不良。
走到那张蒙尘的书桌前,我伸手抹了一下桌面,指尖沾上一层灰。
桌角放着个黄铜镜,我拿起来,对着模糊的镜面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年纪大约二十出头,面容其实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清俊,只是脸色苍白,眼底下有着长期睡眠不足或精神抑郁导致的青黑,眼神……空洞,畏缩,即使此刻换了个灵魂,一时也洗不去那股深入骨髓的颓靡之气。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
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驸马」这个头衔,给皇帝陛下「不忘旧恩」的招牌刷上一层金漆。
我放下镜子,走到那扇半开的窗前。
穿越了。
成了一个最窝囊的赘婿。
前路茫茫,举目皆敌。
但是……
我慢慢地握紧了窗棂,木质粗糙的触感硌着掌心。
脑海中,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体系,那些公式、定理、图纸、原理,却无比清晰,坚如磐石。
军工研究所的研究员或许不懂吟诗作对,不会骑马射箭,但我知道火药的最佳配比,懂得简易机械传动,看得懂地图,算得了方程,明白什么是杠杆,什么是压强,什么是能量守恒。
这个世界武力为尊,皇权至上,知识被垄断在极少数人手中。
而我的脑子里,装着另一个维度文明的结晶。
降维打击?
我松开手,看着掌心浅浅的红痕,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好像,也不是不能玩。
首先,得活下去。体面地、有尊严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