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藤蔓一样在她脑海里疯长。
江念闭了闭眼，将心里摇摆的想法落定。
与其继续这样和他拉扯下去，不如干脆摊开来说。
江念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程临，你是不是喜欢我？”
程临正低头替她整理被角，动作一顿，被她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两秒，脸上生起热意，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
一个字，说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
江念继续追问，如同查问犯人一样，要将所有事情都问个明明白白，“什么时候？多久了？”
程临顿了顿。
其实喜欢是没有道理的，他更觉得自己像是一见钟情。
但她现在想要听个理由，他只能把各种点点滴滴都说出来。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程临的目光逐渐柔和。
“后来慢慢接触，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可爱……每次看见你，心情都会变好……”
她也很漂亮，穿着白色裙子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风一吹，裙摆飘起来，就好像天使一样。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江念。
程临说得坦诚，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故意的煽情，一字一句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江念明白他的心意。
同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一遍。
上一世的程临也是这样，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着喜欢她的理由。
或许他们后面的结局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现在的感情，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没有办法否认。
江念深吸一口气，“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程临立马看向她。
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巨大的喜悦撞进心里，紧张得他愣了好几秒。
他应声：“当然。”
不仅是想，甚至已经想到有些失魂落魄，晚上做梦都在想。
“但是我有条件。”江念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语气硬了起来，“我现在可以给你机会，也可以和你在一起，但你得答应我的要求，不能讨价还价。”
程临脸上笑意未减，反而更浓了些：“你说，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江念抬着下巴，模样霸道，“我们得约法三章，不，是约法很多章！”
她掰着手指数，开始逐条罗列。
“恋爱期间，不管大事小事，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得闭嘴，不准烦我……”
程临乖乖点头。
“你不准和其他人走得太近，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我本来就只对你好。”程临表着态，“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还有，我随时有权利提分手。只要我觉得你做得不好，或者我不想继续了，你必须无条件同意分手，不能纠缠我，不能找我家人，更不能像以前……”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住。
上一世他们在一起之后，不是没闹过分手，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那么几次。
每次都是江念先提的，可他偏不接招，根本不同意分手，后来她心软，两人又黏黏糊糊地和好，重新腻歪到一起去……
程临不明白她为什么话说一半就顿住，也敏锐地察觉到她没说出口的话里应该藏着秘密。
是前男友吗？
还是以前受过什么委屈？
程临心里疑惑，但面上没有显露出分毫。
“好了，暂时就这些。”江念一本正经，“如果后续还有要补充的，我会再告诉你。”
“最后一条能不能改？”
其它的他都可以接受，可这一条很明显不太对劲。
哪有还没开始谈，就考虑分手的？
程临直觉她不是奔着恋爱，而是奔着分手来的……
“不能！”江念态度强硬，“我说了，这就是不平等条约，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程临还想继续争取。
“没有什么可是。”江念别过脸，不再听他的话，“反正你能答应就继续，要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就当什么都没说过。”
程临心里纠结万分。
他对这条随时能分手的规定有很大的意见，但他又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以江念的脾气，要是再犹豫下去，她可能很快就会反悔。
沉默几秒，程临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拿她真的没什么办法。
“好，我答应你。”
*
过了一段时间，年味已经越来越浓。
江念的腿伤好了许多，江慈便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已经成功登上男朋友宝座的程临记着江念之前提过想去附近的清水观祈福，选了个雪后初晴的日子，推着轮椅，带她出发。
车停在山脚下。
抬头看，清水观藏在半山腰，颇显神秘，冬日的阳光洒下来，给青瓦红墙镀上一层金光。
四周是树木和雪水的气息，吸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
“我们坐缆车上去。”程临俯身替她整理围巾，语气温柔。
江念点点头，被他小心地推上缆车。
缆车慢慢上升，窗外的景色也变得开阔起来。
脚下的积雪像铺了层白毯，石阶若隐若现，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倒是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江念靠在窗边，看得入了神。
程临坐在她身边，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比看窗外的风景还要专注。
男朋友喜欢看女朋友，这很正常，他在心里想着。
“冷不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不等她回答，已经把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山里风大，一会儿到了道观，别随便摘围巾。”
江念任由他握着，轻声说：“我不冷。”
自从和程临正式在一起，他就事事顺着她，把她宠得像个公主。
而那些霸道的条约，他也执行得一丝不苟。
缆车抵达终点。
程临推着轮椅慢慢走下栈道，清水观的大门映入眼帘。
门上钉着铜钉，门楣上“清水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门前的香炉里飘着袅袅青烟，偶尔有三三两两的香客走过，气氛肃穆又安宁。
两人刚走进道观，江念的目光忽然被不远处一个背影吸引。
那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身形清瘦，正背对着他们整理香案，侧脸的轮廓有些眼熟。
这背影，和记忆中的那个小道士有几分相似。
“你等等！”江念直接叫住那个道士，暂时也顾不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