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血雨腥风
数十载前,武林浩劫骤临。
统御江湖的盟主元胤,并其麾下威震天下的十大门派,一夜之间,竟遭灭顶之灾!
盟主府邸,各派山门,尽化修罗炼狱。
上至耄耋宿老,下至襁褓婴孩,无一幸免,血染门庭。
那凶手如鬼似魅,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诸派顶尖高手在其面前,竟如土鸡瓦狗般被屠戮殆尽。
事后,更如凭空蒸发,未留半分蛛丝马迹。
此桩悬案,如同一个巨大而流血的谜团,瞬间抽走了武林的脊梁。
群龙无首,秩序崩颓,整个江湖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
连那素来神秘莫测、行事亦正亦邪的药王岛,亦被惊动,遣人入世探查。
江湖流言四起,矛头隐隐指向以诡秘邪术闻名的花满楼(邪)。
幸而,那屠戮天下的凶手,似乎只为那一夜杀伐,并无称霸之意,事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踪迹。
然其遗祸深远,商路断绝,水陆梗阻,百姓苦不堪言。
同样游走于灰色地带的暗影楼,因其莫测作风,亦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潜在怀疑,只是各方势力投鼠忌器,无人敢轻易发难。
正邪分野:缠斗不休
江湖,血与火、情与义浇铸之地。有人的地方便有恩怨,有恩怨处即是江湖。
是非善恶,正邪对错,如同藤蔓纠缠共生。
当多数人有了共同标尺,江湖便被划为泾渭分明的两域:
正道与邪道。
正道以清修武学的寒山寺、机关算尽的神机阁、兼修武商的墨家为首;
邪道则以诡秘术法的花满楼、行事狠戾的君家、富甲一方的苏家为尊。
正邪之间,水火不容,积怨深重。
冲突如潮汐涨落,却又因种种缘由归于短暂平静。
邪道一方,枭雄多厄历经磨难,终以铁腕统合诸邪,登顶盟主之位。
他闭关苦修,创出一套辛辣狠毒至极的独门剑法,锋芒尤以暴富扩张的苏家(邪)为甚。
反观正道,寒山寺主持、神机阁阁主面对邪道咄咄逼人的攻势,渐感力不从心。
墨家虽底蕴深厚,却因重心转向商事,武备松弛。
此消彼长,正道节节败退,颓势尽显。
值此危难之际,寒山寺主持力排众议,行破釜沉舟之策:
集正道各门绝学,倾囊相授于一位天资卓绝的年轻俊彦
——百里逸玄,并推举其为新任武林盟主。
百里逸玄不负众望,融汇百家之长,武功突飞猛进,更以其非凡领袖之才,率正道发起数次凌厉反击,终遏制邪道气焰。
江湖,在这位年轻盟主的支撑下,重获一丝脆弱的平衡。
山雨欲来:剑影疑踪
数年平静,被一声惊雷打破。
隐居天山多年的高人
——天山道人,惨遭虐杀!
而他遇害前最后的踪迹,竟停留在苏家(邪)地界!
此案疑云重重,瞬间点燃了正邪之间紧绷的神经。
随后,有人不惜重金,通过号称“无所不知”的中立情报组织落忆阁,结合多方查探,竟牵扯出一把传说中的上古宝剑!
传言此剑蕴藏无上威能,得之者可号令江湖,霸业唾手可得!
更令人心惊的是,线索竟同时指向君家(邪)与墨家(正)!
据闻此剑最初由盗墓者掘出,而精通此道的,唯有亦正亦邪的幽梦楼。
一时间,江湖哗然。
墨家(正)的立场开始遭受质疑,甚至有流言将其与数十年前那场血洗十大门派的惨案联系起来。
“得上古宝剑者,可雄霸天下!”
——这则不知源起的流言,如同野火燎原。
若传言为真,此剑足以打破百里逸玄苦心维持的平衡,令整个江湖天翻地覆!
正邪两派,无论为公义、为私欲、抑或只为生存,对这柄悬于头顶的“霸主之钥”,皆已势在必得!
乱世行:风起树正寨
江湖,正是传奇与灾劫共生的沃土。
旷世大侠,不世魔头,都将在这动荡洪流中应运而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如枝头繁花,开落聚散,只在命运翻覆一念之间。
一场新的、或许更为惨烈的风暴,已在平静表象下,悄然汇聚。
寒风凛冽,吹过连绵雪山。碧空如洗,映得湖水泛着妖异的蓝。
一叶扁舟,破开如镜水面。
舟首立着一位青年,身着黑色袄服,肩袖绣云霞,内衬白衣镶金花立领,腰际垂着红摆,额间系着金饰束发,正是楼御风。
他手持一管翠玉短笛,笛声呜咽,在空旷湖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水波倒影中,映出身侧一位姑娘的身影。
她红袄斜披肩头,额间云纹金饰斜系发间,红白棉绳编着铃铛的发辫垂落,耳畔弯月形的兽骨饰物在雪白肌肤上画出一道红晕
——正是南非鸢。
水流渐急,前方传来隆隆水声,是瀑布!船夫熟练调转船头,靠向岸边。
铃声促响,二人沿蜿蜒湿滑的木梯拾级而上,眼前豁然开朗——树正寨到了。
寨子依山势错落向上,三角屋檐如山峰耸峙,孤零零的黄白幡旗在风中飘摇。
寨外矗立六座白塔,塔边是无数彩色经幡环绕的巨大木柱,更有十二面古银色的巨大竖鼓(滚珠)森然排列,肃杀如阵。
引路人沉默前行,带二人穿寨向后山而去。
山间栈道蜿蜒,偶见牛羊。
此行自白龙口入,沿险峻山脉跋涉半月,深入这苦寒之地。
曾见五彩河蜿蜒于灰白林木间,过黑龙镇稍得喘息,又渡碧湖,终至此地。
途中于沙漠偶得一方石盒,盒中薄石片下,竟眠着一枚奇卵。
石片花纹繁复,自成体系,光斑流转,绝非寻常之物。
楼御风断定,此乃失落古蜀道之遗珍。
江湖风闻,君家行云百炼与苏家联手,密约云洲镖局江氏,所谋者大。
暗影阁主亦遣人送来一图,绘有六角铃铛,标注“古蜀”。
楼御风携非鸢自东游历西南,亦收到两封密信。
一封来自当年城楼之上,与君陌尘刀剑相向的“东风”故人,信中只八字:
“尘入土,再判。”
另一封署名楼雨还,更是简短:
“剑已出鞘,宝刀未断。”
字里行间,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寨中诡影
楼御风与非鸢于寨中茶肆落座。身后不远,一青面獠牙的壮汉正与一黑袍人低语。
黑袍人周身裹在阴影里,膝边卧着一只奇异的小羊羔
——脸黑头白,爪黑体白。
非鸢眼波流转,无意间瞥向那边。楼御风似有所感,借她眼眸余光望去。
就在此时,那奇异羊羔仿佛察觉了窥探,蓦地抬头,“咩”地轻叫一声。
黑袍人伸出戴着狰狞青铜指爪的手,安抚地摸了摸羊羔的脑袋,指爪关节处发出细微的机括轻响。
“客官,茶来了!”
小二吆喝声起,一只粗陶茶杯带着劲风直飞楼御风面门!
楼御风头也未回,手中翠笛闪电般一探一引,那茶杯便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稳稳落在桌上,滴水未溅。
他随手将茶推向非鸢,淡然道:
“请。”
非鸢捧杯,目光却仍留意着那黑袍人。
只见他与青面獠牙者又低语几句,便起身,黑袍如夜雾般悄然融入人群,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只黑白羊羔警惕地四下张望。
夜宴刀光
入夜,山雨淅沥,雾气更浓。
寨中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铜锅架在火上,红汤翻滚,浓郁的肉香弥漫。众人围坐,气氛却有些沉闷,唯闻汤沸之声与雨打屋檐。
非鸢倒是胃口颇好,自顾自地吃着。
楼御风依旧那身华服,与周遭换上厚实保暖衣物的寨民格格不入,却也自有一番气度。
他正待开口,忽见一人大步流星走来,毫不客气地坐下,伸出筷子便从沸腾的锅中捞起一大块肉。
此人一身风尘仆仆的劲装,外罩蓑衣,斗笠压得很低,但声音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戏谑:
“哈!江兄,陌哥儿,你们这身行头裹得跟粽子似的,若非这锅子太香,小弟我差点就认不出了!”
话音落,斗笠微抬,露出半张带着风霜却锐气不减的脸。
他目光如电,扫过楼御风和南非鸢,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压低声音道:
“这鬼地方,鱼龙混杂得很。那东西……怕是要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