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叶小秋跟刘阿姨走进二楼某间客房里的卫生间,她终于明白,那人口中“并照应她清洗一下”中的“照应”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更准确地说,这哪里是照应,分明就是赤裸裸地把她当,生活不能自理的三岁小孩。
之前被那一批流氓欺负,身上难免被拉拉扯扯,叶小秋何尝不想好好的清理一下。只是,在她走进卫生间后,正要随手把房门关上,谁知这位刘管家竟然抢先一步走到洗浴台前,又是往浴缸里放水,又是拿东西的,好一顿忙活。
等到浴缸里放满水,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叶小秋心想,这下您老该走了吧?
然而……这位刘阿姨依然站在浴缸一旁,微笑地看着她……
“请问……请问您还有事吗?”叶小秋回过头翻看了一遍需要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位阿姨为何还留在这儿。
“没事。”阿姨笑着摇头,接着反问叶小秋,“您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叶小秋照实回答。
“那您赶紧脱衣服洗澡吧。”
叶小秋:“……”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我没有准备齐全吗?”刘阿姨还以为是叶小秋对自己的照顾不满意,赶忙四下地检查了一遍洗浴需要的东西物品。
“这精油、玫瑰花瓣、沐浴乳……各种东西都准备齐了呀。小姐,您是不是不喜欢这款精油的味道?”
什么精油?叶小秋根本就没用过,也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
“不是的,阿姨啊……”叶小秋皱了皱眉眉,略有些尴尬地说道:“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只是……只是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着,我自己来就行了……”而且,说不准还可以偷偷溜走。
“哎呀,既然霍先生吩咐我照顾小姐你洗澡,您就等着我伺候吧。再说了,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若是小姐你以后都住在这儿啊,说不定还是我照顾你呢。”
刘阿姨不在意地一笑,一边给叶小秋说着话,一边去把花篮里的玫瑰花片洒进浴缸里。
瓷白色的浴缸上烟雾弥漫,层层氤氲着的水汽如轻拢的纱幔一样,缠绕在叶小秋周围。在此之前,叶小秋一直以为古装电视剧用花瓣洗澡,不过是戏剧效果,没想到在当今社会,有钱人依旧沿用如此奢侈的洗浴方式。
叶小秋低声哀叹,想来这位阿姨是赶不走的了,但是她可没有在毫不相熟人面前脱衣服的强大内心,哪怕对方是个女的。
她只好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去,磨磨蹭蹭地褪掉短袖短裤,还有里面的内衣内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跳入到浴缸里。并且把除了头之外的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借用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遮挡住少女洁白的躯体。
由于叶小秋又窘迫又不知所措,跳水动作幅度颇大,在她浸入水中的那一刻,大片的水花翻滚开来,溅落刘阿姨一身。
“阿姨,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叶小秋只露在水外的一个小脑袋上满是愧疚之色,“要不,阿姨,你先去换个衣服吧。”
“不用。”李阿姨大方地一笑,接着便去取浴台上放着的东西,不知道在她手上涂了些什么东西后,对叶小秋说道:“小姐,您过来。”
诶?她要干嘛?
叶小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也只能乖乖地挪到刘阿姨所在的一边,上身轻轻一提,两只胳膊搭在浴缸的边缘之上。
只见这刘阿姨走了过来,涂了不知什么东西的双手开始在叶小秋的背上游走。
叶小秋长那么大以来,除了自己的母亲给自己洗过澡,再无其他人照顾过自己,或者是碰过自己的身体。
在她仅有的记忆中,好像长大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了,包括搓澡。母亲不会再和她一起洗澡,一是因为母亲觉得她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做了;二是因为叶小秋也不想让母亲帮自己搓澡了,幼时和母亲一起洗澡时,母亲力气大,粗糙的浴巾总是会把叶小秋的后背滑出一道道红印来。
那种疼,直到现在,叶小秋依然记忆犹新。
所以,在刘阿姨靠近过来时,她仍是不受控制地闪躲,洒满玫瑰花瓣的水面再次打湿刘阿姨的衣面。
“不用怕,不用怕……”刘阿姨温声安抚着,丝丝细语如那温暖的春风,一点点的吹到叶小秋不安的心头,“阿姨就是帮你按摩一下,点在穴位上,很舒服的。”
不知是刘阿姨的温声细语感触到叶小秋,还是她温柔的手法的确让人很舒服,不多时,紧张的叶小秋渐渐安定下来。
那些不好的经历依然还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的背叛,父母的不信任与咄咄逼人,破旧小巷的流氓,救了她又非礼她的神秘男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远远超过这个二十岁女孩所能承受的范围。
累,好累。
不过身下温水浸泡,背上温柔的双手亲切游走,身体与心灵所遭受的痛苦与疲惫,总算是减轻些许。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叶小秋穿上干净的衣服,并且由刘阿姨吹干了她湿淋淋的头发。
叶小秋刚刚过肩的头发是非常容易吹干的。其实早在四个月前,她还是一头及腰的长发,不知母亲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什么她在学校里与人谈恋爱了。一气之下的叶母,不听叶小秋任何解释,生拉硬拽着把她拖到理发店。
理发师咔咔咔几剪刀下来,叶小秋留了三年的长发纷纷落地,像是秋日里凋零的落叶一般,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那天的叶小秋哭了很久,可不管她怎么哭,母亲仍然认为她在学校谈恋爱了,不管她怎么哭,剪掉的长发也不可能再接到头上了。
“小姐,我们霍先生还在小客厅等您呢,我带您过去吧。”刘阿姨匆忙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引着叶小秋一路来到二楼的小客厅。
她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