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閣。
“這麼晚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方才姜遲被暗衛提著越過層層高牆,人都是蒙的。
“姜大師,十萬火急,人命關天,恕在下無禮!”
“嘩啦嘩啦——”
因為速度太快,姜遲嘴裡還吃了幾片葉子。
她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一定要好好練武。
“這麼晚了,還叨擾小姜姑娘,確實是陸某的錯,可現下,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陸如生朝姜遲連連道歉
“陸公子直說便是!”
“上次服用了小姜姑娘的藥,那位病人身上的弄桑蠱蟲被引出來了不少,可今日,那位病人舊疾復發,突然咳血昏迷,高燒不退,身邊的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
“請小姜姑娘救命!”
說到後面,陸如生聲音顫抖,有些哽咽。
姜遲一進門,就聞到了房間裡濃濃的藥味和血腥味。
走近了幾步,金絲楠木雕花大床上,正躺著一名面色慘白,氣若游絲的年輕男子。
姜遲神情不由地凝重了幾分,立刻伸手搭上年輕男子的手腕。
此人脈象混亂,竟然出現了強弱交替的情況。
姜遲又切了另一個脈,脈搏微弱且緩慢,幾乎在不規則跳動……
看到姜遲眉心微蹙,一臉嚴肅
陸如生面色緊繃,緊緊握住了拳頭,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流下。
男子此時陷入深度昏迷,周身散發出陣陣熱氣,汗水浸溼了他雪白的寢衣。
細細一探,男子的五臟六腑卻是被一層寒氣緊緊圍繞
這人的情況,著實是十分驚險……
姜遲一邊拿出銀針,一邊朝陸如生說道
“立刻去準備,天合草,煎半刻鐘,溫水再加入百川……”
“七目蓮,火燒琵琶,白鷺花,各取一盅,加鹿血備用……”
“最後,準備一個大一點的浴桶,放比目花,雪蓮子,同心果……”
姜遲用力撕開男子的衣袖,對著幾個大穴就是一陣猛扎,銀白色的瞬間變得烏黑
姜遲又換了另外一套金針,如此幾遍下來,銀針終於再沒變色。
她換了另外一邊的手腕,仍然是同樣的操作。
“陸公子,過來搭把手!”
姜遲和陸如生剛把男子扶起,姜遲就眼疾手快地拿起邊上的銅盆,接住了男子口裡噴湧而出的黑血。
“扶住他!”
姜遲扯開男子的寢衣,對著大穴“噗噗”幾針,男子又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一盞茶的功夫以後,男子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氣息也慢慢平穩下來。
“把準備好的天合草和百川端過來!”
姜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聲音有些啞
“是。”
陸如生小心翼翼地給男子喂下湯藥,神情也放鬆了幾分。
“小姜姑娘,接下來怎麼辦?”
“把病人放置在事先準備好的浴桶裡,我再過最後一道針。”
幾套針法下來,姜遲身體多少有些吃不消了,聲音裡滿是疲憊
嫋嫋煙霧繚繞,姜遲看著男子後背密密麻麻的傷疤,忍不住瞥了陸如生一眼。
折騰了大半夜,男子終於退燒,呼吸和脈搏也逐漸平穩。
“呼,終於結束了!”
姜遲揉了揉痠痛的手腕,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藥方就在這裡,按照上面寫的,按時服用就行了。”
“至於其他的,有情況隨時來找我……”
姜遲一邊揉眼睛,一邊把藥方遞給了陸如生。
聽到這話,陸如生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他的淚水奪眶而出,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了下來,然後重重地向姜遲磕起頭來,每一下都發出清脆的聲響。
“砰砰砰”
“陸公子,快快起來!”
姜遲被陸如生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連忙伸手去扶陸如生,但陸如生卻不肯起身,依舊不停地磕著頭,嘴裡還唸叨著:
“多謝小姜姑娘的救命之恩,陸某實在無以為報,以後,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不至於,不至於,陸公子嚴重了!”
姜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她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然而,陸如生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姜遲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恩人,如果沒有姜遲,殿下可能再也……
姜遲連忙擺擺手
“時候不早了,告辭!”
裝潢精緻的房間內,陸如生小心地給楚衍喂藥。
“你說,是她救了我?”
“回殿下的話,正是。”
陸如生放下手上的藥碗,恭敬地回答
“咳咳……咳咳,此人,倒是有幾分本事!”
楚衍,乃是當今聖上的第六個兒子,但因其自幼便身體羸弱、疾病纏身,被宮廷中的御醫斷言難以活過二十五歲。
儘管身軀羸弱不堪,但楚衍在學術和智慧方面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與才能。
他精通經史子集,對詩詞歌賦亦有著獨特的見解,其才華橫溢令人讚歎,隨著時間的推移,楚衍的名聲逐漸傳遍了整個盛都,而他也成為了眾多文人墨客心目中的楷模與榜樣。
“辛苦你們了,跟著我這樣一個廢人,整日里都要提心吊膽!”
楚衍的語氣充滿了自責和無奈。
“能夠追隨殿下左右,實乃我等無上之榮耀。殿下切勿憂慮過度,小姜姑娘醫術高超,必定能妙手回春,治癒殿下。”
一旁一直的默不作聲的黑衣男子忽然出言寬慰。
“人生在世,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聽到楚衍如此自怨自艾,陸如生不禁眼眶微紅,聲音略帶哽咽
“請殿下放寬心,莫要胡思亂想了!”
“咳咳咳……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如今也只是苟延殘喘,勉強拖延些時日罷了!”
“殿下洪福齊天,定當福壽綿長、長命百歲!”
這時,陸如生想到姜遲剛剛說的一番話,立刻跟楚衍彙報
“殿下,剛剛小姜姑娘給您診治的時候,說您體內不止有一種蠱!”
“什麼?”
這下,輪到楚衍驚訝了。
一個時辰之前。
姜遲用匕首在楚衍的左手虎口處劃了一刀,烏黑的血瞬間爭先恐後流了出來。
這時,虎口處露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腦袋,給姜遲和陸如生嚇得一激靈。
姜遲反應迅速,從一旁的香囊裡拿出一瓶藥粉,立刻灑在離虎口半寸遠的地方。
裡面白色的蠱蟲似乎是被吸引了,慢慢地從虎口處爬出來。
整個過程,姜遲不敢放鬆一點心神,用藥粉一直吸引它,直到它完全進入小瓷瓶……
姜遲看著楚衍還未癒合的傷口,又掏出了另外一種藥粉。
也是同樣的步驟,把藥粉灑在離虎口不遠處,隨後把它引誘到瓷瓶裡。
連續捉了幾隻蠱蟲以後,姜遲整個人都麻了。
“陸公子,這位病人,真是當之無愧的養蠱大戶,身體裡有這麼多玩意,居然活到現在?”
“哎,說來話長,一切都是命啊!”
陸如生嘆了一口氣,眼裡都是無奈與心酸
看著陸如生傷感的樣子,姜遲默默把心裡的那個想法憋了回去
她覺得,這位養蠱大戶百毒不侵,於她而言,是很好的實驗體,就是不知道……
“殿下,有急報!”
突然間,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憑空出現在房間之中,然後迅速單膝跪地,恭敬地低頭。
楚衍接過紙條一看,上面的字跡潦草,但內容卻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咳咳咳……”
一旁的陸如生見狀,連忙關切地問道:
“殿下,您沒事吧?”
陸如生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內容頓時怒火中燒:
“豈有此理,他是怎麼敢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