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月高懸。
繁星點點。
聶天和衣而臥,始終難以入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以致於讓他有一種極其荒謬的錯愕感。
鍾靈兒、燕障天、呂歸塵、燕出雲、王依依、蠱毒,這些人和事就像一團亂麻,將他緊緊捆縛住。
他好像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一直處於被動的境地。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命運牽著走。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想要拿些東西來填充,他想到了鍾靈兒,想到在遊戲裡一起的甜蜜時光,臉上不禁有些發熱。再相見時,不知會是什麼場景,既有期待也有愧疚。
這時,王依依的身影在腦海中浮現。聶天嘆了口氣,心底升起一股暖流。曾經暗戀的班花,竟然也來到自己身邊,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聶天這樣想著,不一會便起了睏意,就在他朦朦朧朧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驚呼。他的睡意立即全被打消,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來。
等他推開門衝入院裡子的時候,呂歸塵也已出來,出事的是王依依!
她的房間裡沒有一絲光亮,門窗緊閉,除了剛才的驚呼外,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聶天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呂歸塵走了過來,說道:“想必你也聽到了。”
聶天道:“是。”
呂歸塵沉吟道:“既然敲門沒人應,我們還可以用點別的法子。”
“當然。”聶天微笑道。
“嘭!”
門被撞開,屋內一片漆黑,兩人一閃身就衝了進去。
聶天剛站穩身子,忽覺背後傳來異動。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人攔腰抱住
他覺得背後很涼,就像是貼在一堵冰牆上,絲絲陰寒之氣正在往身體裡滲透。他忽然覺得很疲憊,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房間裡突然亮起了光,那是一柄劍。劍身爆發著璀璨光芒,內部有無數顆星辰在幻滅,中間擁護著一輪皓月。
星月同輝!
星月光芒雖不炙熱,卻已將陰寒驅散。
聶天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呂歸塵的劍,是在這種情景之下。
他的力氣漸漸恢復,目光變得炯炯有神。他看到王依依斜倚在床上,呂歸塵正從一個無頭人身上揭下一張畫著怪異圖形的黃紙,那像是一種符籙。
聶天猛地回頭,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他的身後也有一個無頭人,胸前貼著張怪異的符籙,雙手垂下,呆立著不動。
“是攝魂符,快點揭下。”呂歸塵大聲提醒道。
聶天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將其撕了下來,無頭人頓時倒地。
“這是什麼?”聶天問。
呂歸塵道:“是屍傀!”
聶天眉頭緊皺,道:“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出現。”他仔細察看地上的兩具無頭人,發現他們竟然是下午死去的無影劍宗的人。
“顯然是有人用攝魂符控制了他們。”呂歸塵沉聲道。
聶天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遇上的麻煩並不小。”他邊說邊走到床前,探了探王依依的鼻息,一切正常,像是昏迷過去了。
他又掐了掐王依依的人中,輸了一道靈力進去,王依依頓時“嚶嚀!”一聲醒來。
她瞪大眼,看到身前的聶天,不禁臉上一紅,輕聲叫道:“是你。”
聶天問道:“我們聽到你的呼聲就趕過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王依依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下午死去的那兩個人的鬼魂前來索命。”
呂歸塵聽到這裡,打斷道:“你看地上是什麼。”說完側過身子,指了指那兩具無頭屍體。
王依依臉色刷地白了,額頭沁出幾滴汗珠。喃喃道:“原來不是夢,可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呂歸塵說道:“應該是用穿牆之類的法術。”
聶天苦笑,說道:“看來這裡真的已成了不祥之地。”
呂歸塵冷笑道:“不管是人是鬼,總會浮出水面的。”說完後他一手一個拉著兩具屍體默默離開了。
王依依忽然問道:“聶天,這個朋友你是在哪結交的,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聶天聽到這話,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嫉妒,信口胡謅道:“他是我穿越後認的小弟。”
王依依掩嘴輕笑道:“是嗎?”
聶天看她不相信,一時之間有點尷尬,房間裡頓時靜了下來。
良久,聶天才緩緩說道:“早點睡吧。”
“你要走嗎?”王依依紅著臉問道。
聶天道:“嗯,時間不早了。”
“可是,我一個人有點害怕……”王依依呆呆地看著聶天,希望對方能留下來,她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
聶天看到她眼神中的柔弱,心似已融化了。他沒有走,而是在桌邊坐下。微笑說道:“好,我哪都不去。”
他們聊了整整一夜,聊以前的事,以前的人。門始終開著,房間裡灑滿了月光,如夢似幻。
……
曙光初起,窗紙漸白。王依依已熟睡,聶天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他打著呵欠,然後就看到站在院中石榴樹下的呂歸塵。
“早。”他微笑著打招呼 。
“不早了,我們出發吧。”呂歸塵道。
“去哪?”聶天一怔。
呂歸塵忽然正色道:“城西郊外的藏屍密林。”
聶天眼中一亮,笑道:“好!”
呂歸塵嘆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得儘快。”
“我明白。”聶天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呂歸塵不想在這件事上耽擱太久,他的目標是燕家。
“我們兩個人去就行了。”呂歸塵似笑非笑地說道。
聶天猶豫一下,然後說道:“要不叫上依依吧,我怕她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
“她會很安全。”呂歸塵接著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相信絕沒有人再來傷害她。”
聶天忽然笑了,道:“我也信。”
他們在城裡吃了早點,剛出城門,正準備御劍飛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出現在二人面前。
車伕是個強壯有力的中年漢子,他大聲說道:“少爺,是蘇掌櫃派我來的,送你們去藏屍林!”
呂歸塵微微一笑道:“這樣也好,省了我們不少力氣。”
聶天沒說什麼,兩人隨即上車,聶天剛一坐下就睡著了,陪王依依熬了一夜,他實在太困。
車伕故意放緩速度,好讓他們坐得舒服些。等到了城郊離林的邊界處,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這裡的樹木都很高很大,而且尺寸均勻,林中常年飄著霧。
長春城的歷史很悠久,很久以前這裡本是一個小鎮。後來通過不斷地擴建,又變成一座城,葉城。
一個姓葉的人創建了它,卻沒有守住。連年征戰,多次易手。
這本是一個亂世,不認道理,只認實力。很多人享受這個遊戲規則的同時,也被它所摧殘著。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除了認命,別無他法。
神州界曾流傳過這樣一句話:在這個亂世中,只有死人才能算是人,因為活人都變成了野獸。
他們拼搏,廝殺,永遠都停不下來,死屍越來越多,活人卻在急驟減少。
聶天忽然覺得很慶幸,不管怎麼樣,至少他過得還算不錯。
吃得飽,穿得暖,雖然會有很多麻煩,但起碼還算是個人,不是野獸。
“蘇祿說得沒錯,這裡確實陰氣很重。”呂歸塵嘆息道。
聶天感慨道:“這個世界只是是缺少一種能維護秩序的信念。只要有了這種信念,相信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呂歸塵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費口舌,他淡淡道:“我們進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