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計那個人裴宴多少知道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得上他的一個遠房表哥。
仗著家裡的關係,陳計沒少在外面亂來。
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的裴宴偏偏停下了腳步,遠遠的看著他們。
陳計說的那些話聲音不小,他盡數聽了進去。
原本以為慕南星的暴脾氣會受不了,卻沒想到她臉上淡定的像沒聽到一樣。
看到陳計抓著慕南星,裴宴正猶豫要不要過去幫忙。
看起來柔柔弱弱沒什麼力氣的小姑娘卻突然一個過肩摔將人扔進了噴水池。
裴宴低頭失笑,眼底帶著無奈和不易察覺的驕傲。
是他錯了,小學生的性子向來就不是能吃虧的主。
被慕南星一個過肩摔扔進噴水池的陳計撲騰著從水池掙扎出來。
一身騷粉色的西裝被水浸泡過,此刻呈現死亡玫粉色,皺皺巴巴的貼在他身上
狂傲不再,陳計只剩下落湯雞般的狼狽。
他罵了一聲,猙獰著臉就要過去找慕南星的麻煩。
裴宴見狀,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邁開腿朝陳計走了過去。
他平時一點也不愛多管閒事。
但如果是慕南星的事,就不算多管閒事。
在陳計追上慕南星之前,裴宴擋在了他面前。
陳計怒火中燒正想好好收拾慕南星。
一抬頭就看到了裴宴。
眼神一頓,陳計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和緊張。
媽的,怎麼在這兒也能遇到裴宴這冷麵男?
看出陳計眼底神色變化,裴宴不著痕跡的斂眉,嗓音有些冷,“怎麼弄成這樣?”
這話,聽起來是挺嫌棄的。
雖然陳計算是裴宴的遠房表哥,但裴宴身上的孤冷氣息自帶威嚴。
陳計這種習慣了花天酒地的人,骨子裡對裴宴是有忌憚的。
就像此刻。
面對裴宴的質問,陳計雖然內心不爽,卻只能打著哈哈試圖矇混過關。
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陳計冷笑一聲,“能有什麼事,被一瘋狗咬了唄。”
他口中的“瘋狗”自然是指的慕南星。
裴宴逆光而站,因此陳計沒注意到他說完這話時裴宴瞬間沉下去的眸子。
掃了眼陳計特意藏在身後的手,裴宴嗓音透著冷冽,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不該碰的人別亂碰。”
陳計“操”了一聲,眼底醞釀著怒意,“你他媽平時也沒這麼多管閒事啊。”
今天閒得蛋疼擱他這兒找不痛快呢。
對於陳計的暴躁,裴宴視若無睹。
他深深的看了眼陳計手上被菸頭灼傷的洞,眼眸暗了幾分。
這傷……不夠重。
餘光注意到慕南星走遠了,裴宴才不冷不熱的掃了眼陳計,“這不算閒事。”
陳計以為他說的是他們之間的表兄弟關係,只是嗤笑一聲,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裴宴知道陳計誤會了自己話裡的意思,卻也沒有要解釋的想法。
給了他一道好自為之的視線,裴宴腳尖轉動就要離開。
他剛走出去沒兩步,身後就響起了陳計的聲音。
“你不是醫生嗎,我這手被燙傷了,擦點什麼藥?”
這話從陳計嘴裡說出來挺彆扭的。
當初他最瞧不起裴宴放著大好前程不要,毅然決然的出國學醫。
如今這點小傷,卻要硬著頭皮給他求助。
裴宴背對著陳計,那雙幽深的眸子一閃而過的高深。
頓了兩秒,裴宴給了一個藥名:“利福平。”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記得厚塗。”
話落,裴宴邁開腿回到了宴會廳。
利福平屬於脂溶性藥物,大量的利福平會對肝造成損傷。
也不會致命,最多到醫院就醫時轉氨酶會增高,尿液呈紅色。
要不了命,但會讓他吃點苦頭。
出於醫德,他沒推薦硫酸給陳計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陳計完全不知道裴宴內心的想法,掏出手機就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
“去藥店給我買兩盒利福平過來。”
不是說要厚塗嗎,他就塗它個四五層總行。
掛斷電話,陳計也沒心情計較慕南星這事,一心想著自己的手別留疤。
另一邊的花田裡。
慕南星慵懶的靠在觀景長亭中,手裡夾著一根菸,菸頭明滅燃燒,她卻沒有遞到嘴邊。
耳機裡時不時的傳來週一洛即時轉播的聲音。
“老姐,我記得利福平有副作用啊。”
這裴宴別是個庸醫。
慕南星沒什麼精神的聽著週一洛的報告,對陳計用了什麼藥顯然不感興趣。
忽略週一洛的話,慕南星問了另一個問題:“我記得陳家最近有個跨國大單要簽約?”
被慕南星一打岔,週一洛頓時放棄了思考剛才關於藥的問題。
他敲著鍵盤黑進了陳家公司系統內部,在企業計劃上面看到了慕南星說的那個跨國大單。
“對,資料顯示這個單揹負了陳氏未來半年的主要收入,陳家很重視這一次的訂單。”
說到這裡,週一洛語氣裡已經是遮擋不住的喜悅。
他搓了搓手,明朗的雙眸透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精光,“姐,怎麼幹,你說,我來做。”
跟著老姐殺人放火什麼的,週一洛最喜歡了。
週一洛的激動,隔著耳機都能感受到。
慕南星撇了撇嘴,懶懶的回應,“既然陳氏這麼看中這個合作,給他攪黃了就是。”
這種大企業之間的合作,從慕南星嘴裡說出來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聽起來是挺狂傲的。
但,作為冶皇國際掌中寶,慕南星的確有說這話的資本。
冶皇國際坐落在黎城,掌控著整個黎城的經濟命脈,更是屬於瑪伽國第一世家周家旗下的企業。
論實力,陳氏在冶皇國際面前根本不夠看。
週一洛點了點頭,語氣頗為雀躍,“姐,我看了下,陳氏這次的跨國合作好像是跟咱家在緬國的子公司合作。”
他也沒想到,陳氏巴結著想要簽署的跨國合約,算下來不過是瑪伽國周家旗下一個不起眼的子公司業務。
這下更好辦了。
都不用他動手,直接一個電話通知下去就成了。
聽著週一洛的話,慕南星眯了眯眸子,悠悠補了一句,“別一棍子打死。”
週一洛有些不明白,“什麼意思?”
陳計都欺負到他老姐頭上了,老姐平時看著也不是什麼仁慈的聖母人格啊。
不等週一洛疑惑,慕南星夾著煙,嗓音透著慵懶的興味:“慢慢玩兒才有意思。”
聰明的貓抓到老鼠,通常都不是為了吃。
慢慢折磨至死,才有意思。
比起一棍子打死,那種抱著希望等待到頭來一場空的落魄才更加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