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荷早就想好了,说道:“太子出事后,我就大概猜到怕是要被抄家流放,就偷偷让人在宫外帮着换了些路上方便用的铜钱,带在身上。”
秦梦月听了,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叹气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是你,我和昊儿唉……还有太子……我可怜的孩儿……”
秦梦月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
白天一路上,她一想起萧云朔的事情,就忍不住抹眼泪,又怕萧云昊和沈风荷发现,一直强忍着。
现在听到沈风荷提起太子,再也忍不住了。
沈风荷看她眼泡肿胀,想来偷偷哭了好几场的,心里也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除了狗皇帝没有心。
她安慰道:“娘,你别想了。兴许……吉人自有天相。”
秦梦月听了,又燃起了希望:“风荷,你……你也这样想的么?他们说朔儿是坠了崖,我就想,他一定大难不死的!否则,他那么孝顺的孩子,如果真要走了,怎么也不托梦给我呢……”
说着,又默默垂泪起来。
沈风荷又劝了几句,才算劝住了她。
她让秦梦月看着几个孩子,自己去交钱去了。
刚走开没一会儿,刘翠便过来了,说道:“大妹妹,你……你这一向可好?”
刘翠在秦家存在感一下薄弱,秦梦月先是愣了一下,才认出来来人是她三嫂。
“三嫂……你找我有事儿?”
秦梦月现在对自己的娘家人心情复杂。
这一天的经历,她隐隐也知道自己这些娘家人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好相与,但一时之间又不想跟他们交恶,因此,还是应声道。
刘翠别扭片刻,还是说道:“是……是祖母和公公,还有大嫂……不,我是说二嫂……叫我来的。大妹妹你也知道,祖母和公公年纪都大了,秦家被抄家……我们也始料未及,仓促间除了去厨房拿了些肉饼外,银钱什么没带。现在官爷要住宿的钱,这一家十几口,少说要一百多文钱的。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啊!大妹妹你看……你身上若是有的话,能不能先借给娘家些?”
秦梦月听了,不由得犹豫起来。
她身上有的,也只有那根金簪而已,难道真的要给他们么?
刘翠见秦梦月不说话,生怕回去挨骂,急道:“大妹妹!你身上要是没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不是还有支金簪的么?你……你总不能眼看着一家老小真的睡牲口棚吧?你要真的舍不得拿出来,那等以后你们遇到了难处,二哥还有你三哥被你伤得寒了心,可怎么帮你啊?”
最后一句话,说中了秦梦月最担心的地方。
她就是怕以后流放路上没人照应!
秦梦月犹豫再三,还是不舍地将金簪子拿了出来,正要递给刘翠:“三嫂,我身上只有这个金簪,你……你先拿去吧……”
沈风荷交了钱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差点没被气笑了。
这个婆婆也太拎不清了吧?今天一天的经历,她居然还这么好骗?
别人几句话,金簪子就要拱手给人了?
“等一下!”她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娘,这是怎么说?我刚刚不是让你把金簪子收好,免得被人给骗走了么?”
“可是……风荷,你曾祖母还有二叔公他们身上也没带个住宿的钱……”
被当庭抓住,秦梦月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怎么没有?”沈风荷冷笑道。
秦梦月愣了一下。
刘翠脸色变了变,才心虚地赔笑道:“大妹妹,真……真没有的。但凡有的话,三嫂也不能开这个口……”
沈风荷道:“你没有,其他人还是有的。秦欢欢头上插着的,不就是一根银簪子么?想必也值几钱银子的,付房钱,绰绰有余!”
秦家人虽然派了刘翠过来要钱,其实一个两个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秦欢欢听了,赶紧去捂自己头上的银簪!
她也不是不知道银簪贵重,应该藏起来的。但见这些官差也不搜刮她们,虚荣心就没忍住,还是明目张胆地把银簪带在了头上。
没想到,被沈风荷给利用了!
“这……这是假的!不值钱的!沈风荷,你不要乱说!”
沈风荷凉凉地道:“假不假的,你把银簪交上去,官爷自会分辨。娘,你的金簪人家店家哪里兑换得起?还是用银簪去付钱才不给人家添麻烦。”
秦梦月心里也不由得恼怒起来。
她一向以为这个三嫂刘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为了骗她,也是谎话连篇!
她立刻收回了金簪,冷冷地道:“三嫂,我看还是用欢儿的银簪付吧!”
刘翠听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回去了。少不得被张老婆子数落了一通。
最后,还是大房和二房各出了一半,拖到最后去付店钱。
只不过,他们运气比较差,去付钱的时候,因为这次流放人数比较多,所以床铺全都卖出去了。
“对不起您嘞!要不牲口棚是不要钱的,你们就在那里将就一夜吧!”
秦进忠气得脸色铁青,最后也只能和一家老小在牲口棚蜷缩了一夜。
晚餐还是分发的窝窝头,不过,如果谁想花几文钱跟店家买一碗热汤热面的,官差也不管的。
秦家各怀鬼胎,自然不可能再花钱买吃的,还是吃的自带的干粮。秦昌媳妇孙淑兰带的肉饼这下直接被分完了,心疼得孙淑兰晚上睡觉直抹眼泪。
沈风荷则是带着秦梦月还是有沈一川,沈青杏,萧云昊住进了客栈的单间。
秦梦月愣了一下,问道:“风荷,这……怎么还有单间啊?”
沈风荷笑道:“我跟官爷问过,陈官爷说,要是愿意多花几个钱,住单间不是不可以。咱们带着孩子,又是女人,住通铺也不好,我就自己做主,多花了两个钱,选了单间。”
秦梦月听了,不由得感叹道:“风荷,还是你想得周到。”
正说话间,突然房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