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靈峰頂。
兩道潔白的身影相對而立。
一高一低。
山風吹動衣衫，猶如天邊被夕陽染紅的雲朵，悠然飄動。
“師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
鏡千夜抬眸看著穆雲卿的眼睛，輕聲問道。
老實說，鏡千夜心裡也沒什麼底。在前世她對他的事情知之甚少，穆雲卿在她心中是冷漠而古板的人。
鏡千夜不知道她這樣做，穆雲卿會如何看待她。
會不會如洪寬那樣覺得她傲慢猖狂。
半晌，鏡千夜收回了目光，她扯了扯唇瓣，“師尊，對不起，我以後……”
頭頂一沉，讓鏡千夜的話頓在了嘴裡。
“你沒做錯，不用說對不起。”
“只是你的境界還太低，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穆雲卿看著眼前的人，那瘦小的身影似乎在這三個月裡一下子長大了。
他知道定是那些人惹到了鏡千夜，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懶得理他們。
“師尊！”
鏡千夜微垂的眸子驀地一亮，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瞳眸太深，猶如清冷的深泉，平靜無波，深不見底。
就是因為這雙眼眸，太冷太深，所以她才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前世的他竟藏著那樣的情。
“對不起師尊，我讓你擔心了。”
“我以後一定好好修煉，今生今世換我來護你。”
穆雲卿平靜的深眸，似是被鏡千夜的話微微拂動，泛起點點漣漪。
他驀然收回了手，握在身側，轉移自己的視線。
“嗯，你好好修煉。”
說完，他就要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鏡千夜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嘴角上揚：“師尊，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做些吃的來。”
穆雲卿的腳步一頓，輕輕頷首，隨後回去房間。
鏡千夜先去靈田摘了一些新鮮蔬菜，簡單炒了兩個菜，燜了一些米飯。
當她端著飯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涼亭中坐著兩道身影。
“丫頭，有沒有做我的飯啊？”
鳳梧仙君問道。
“沒有。”
鏡千夜說著把飯菜放在石桌上。
“你這丫頭，枉我那麼疼你，你明知道靈璽出關，我一定會來的，竟然還不做著我的份。”
“你是仙君，早就辟穀了。”
“靈璽也是仙君啊， 他也辟穀了。”
“我就是願意給我師尊做吃的，掌門師伯也可以讓你弟子做啊。”
“聽聽！”
鳳梧仙君轉頭向著自家小師弟說道：“你這弟子連我這個掌門都不放在眼裡，唉！”
“掌門師伯是來向師尊告我的狀的嗎？”
鏡千夜把一碗飯放到穆雲卿面前，瞅了一眼旁邊的鳳梧仙君。
“是啊。”鳳梧仙君點頭：“我就是來告你的狀的。”
鏡千夜嘴角微垂，對著自家師尊委屈道：“師尊，掌門師伯說我壞話。”
鳳梧仙君：“……”
他這都什麼還沒說呢！
穆雲卿轉頭看向鳳梧仙君。
鳳梧仙君看著他。
好一會兒。
“好，我錯了，我不告她狀了行不行？”
鳳梧仙君不由又嘆了口氣。
想想曾經靈璽和自己最親，現在倒好，有了弟子就不要師兄了。
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靈璽是這樣的靈璽呢？
“行吧，掌門師伯既然不在師尊面前告我狀了，這碗米飯就當安撫你受傷的心靈了。”
鏡千夜當然早就知道鳳梧仙君要來，所以本來就是準備的三碗飯。
“這還差不多。”
鳳梧仙君也不客氣。
要知道鏡千夜所用的食材都是她自己種植的，每天用靈氣灌溉，食材中所含的靈氣可比一些低階靈草高多了。
所以這些食物之中並無多少雜質，反而充滿了一些靈氣。
當然這些微薄靈氣對鳳梧仙君來說，可有可無，不過能這樣一起坐下來吃飯，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
放下碗筷，鳳梧仙君看著鏡千夜，“丫頭，你打贏了，這次總得告訴我為什麼挑戰卓夢了吧？”
鏡千夜慢條斯理的吃完最後一口飯，拿出一塊方巾擦了擦嘴，“掌門師伯有空去調查我，不妨去調查調查她，會給你驚喜的。”
鳳梧仙君看著鏡千夜的眼睛，猛然一沉，屬於仙君的威壓席捲開來。
鏡千夜回望著他，久居上位的氣勢無聲而出。
一時間，空氣彷彿靜止了。
穆雲卿把手裡的碗筷輕輕放到了石桌上。
那原本靜止的空氣在穆雲卿放下碗筷的一瞬間，似是有清風拂過，再次流動起來。
鏡千夜與鳳梧仙君各自收回目光，看向穆雲卿。
“師尊，你問掌門師伯吧，我先去收拾碗筷。”
鏡千夜說完收拾好東西，回了廚房。
鳳梧仙君籲出一口氣，“靈璽，你有沒有覺得千夜流露出來的氣勢，與她的年齡不符？”
穆雲卿沉默了片刻問道：“掌門師兄查出了什麼？”
“只是查出了一些她的身份背景，奇怪的是那些與她流露出氣勢仍然不符合，甚至相反。”
鳳梧仙君微蹙眉頭，想到自己調查結果，反而讓他更加迷惑了。
鏡千夜是一座小城的鏡家嫡出小姐，因為她的母親與她的父親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親，然而她的父親心有所屬。
他一直覺得鏡千夜的母親用了什麼手段嫁給了他，所以心懷憤恨，直到鏡千夜出生，她的母親因被家人冷落，而留下了病根，在鏡千夜三歲的時候香消玉損。
小千夜就成了她父親的眼中釘肉中刺，八歲的時候，鏡千夜逃離了家，流落街頭。
期間受過很多苦楚，為了吃飽肚子，她做過許多錯事。
十三歲的時候被一個山村老人收留，又因為她越長越漂亮，被村裡的一個地痞看上了，老人為了救她身亡。
鏡千夜慌不擇路昏倒在歸元宗山腳下，被帶上山。
“然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鳳梧仙君把自己所有調查的結果告訴了穆雲卿。
“像她這樣的成長經歷，的確讓人心疼，但是我想不通她那渾然天成的氣勢是從哪裡來的。”
鳳梧仙君看著垂著眸的穆雲卿，再次道：“你不妨問問她。”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
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他暫時還是不要插手了，雖然他很擔心靈璽，但是有些事，還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