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南国出来,就看见那台车和你的车一模一样,我怕江泫追出来非要送我回家,也没问就直接上车了。”晏苏说起这事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愚蠢,“那人也什么都没说就开车了。”
“差点把我吓死,还以为你被劫持了呢!”胡莉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可能是我这种案件报道的太多了,我真怕…”
“那你怎么不报警啊?”晏苏吃了一口面,眼睛看着胡莉。她在那个男人玩速度与激情的时候特别希望胡莉赶快报警,后来自己安然无恙的离开,又万幸胡莉没有那么做。
如果警察来了,那个场面恐怕会比警匪电影更刺激。
“我不相信警察。”胡莉低头看着碗里的面,筷子在里面来回的拌着。
晏苏张了张嘴,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胡莉肯定又想起了徐麟的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她还是无法彻底忘记。
接下来俩人都没有再说今晚的事,吃完了面,胡莉就去洗澡了,晏苏把碗筷收了,拿到水池里洗干净。
从厨房出来以后,她决定把今天的事忘记。胡莉洗完了澡,她去刷了牙洗了脸,洗漱完后回到卧室抱着枕头来到了胡莉房间。
“干嘛?”胡莉正靠在床头敷着面膜玩手机,转头看着她,“还害怕?”
“不是。”晏苏笑着说,“我就是想跟你睡一起。”
“来吧。”胡莉掀开了被子。
晏苏把枕头扔到了床头,往床上一蹦钻到了被窝里。
胡莉把手机关了,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在看什么?”晏苏问。
“没什么。”胡莉说,“看看我们台新闻频道社交账号下面的评论。”
“呦呦呦!”晏苏捏着嗓子说,“是不是看见蹭蹭往上涨的评论数很有成就感啊!”
“那当然了。”胡莉故意做出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我现在可是新闻中心的台柱子,就算是台长也要给我三分薄面。”
“啧啧啧!”晏苏撅起嘴,“胡大记者你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当初让我发动初高中大学同学给你点赞转发加关注了?”
“有这回事?”胡莉做出一副费力思考回忆的样子,面膜从脸上划了下来,她团成一团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来我得帮你回忆回忆了…”晏苏说着翻身抱住了她,双手伸到她两肋抓痒,“…是谁说我要是帮她找两百人点赞转发关注就送我驴牌包,我求爷爷告奶奶,连小学同学都翻出来,把二十年精心保养的脸都豁出去了,千辛万苦凑够了二百人,结果你就请我吃了一顿驴包子!”
“我本来说的就是驴牌包子啊!啊哈哈…”胡莉被她抓到了痒痒肉,笑得停不下来,“是你…是你自己理解成了驴牌包…”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凑够人数,连徐爷爷徐奶奶都发动了。”晏苏说。
提起徐爷爷和徐奶奶,胡莉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在脸上。
晏苏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了她,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你上周去看爷爷奶奶了吧,”胡莉望着天花板,“老两口身体还好吗?”
“身体很好,”晏苏歪头看了她一眼,“徐奶奶一直念叨你,说你一个多月了都没去看她了。”
“不是我不想去,我每次去奶奶都拉着我哭。”胡莉的声音微微发颤,“快七十五了,我怕她哭坏了。”
“徐奶奶说想给你打电话又知道你工作忙,现在没事就看新闻频道,还以为你会出镜呢。”晏苏说着听见胡莉笑了,她转头看着她,发现有一滴泪从胡莉的眼角滑下来,落在了枕头上。
展耀闻到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时立即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手臂,突然发现手脚都被人绑了起来。
他很害怕,可是他喊不出来,他往左边看了一眼,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背对着他,正用注射器从药瓶里抽取药液。
“我不打针,我不打针…”展耀突然喊出了声。
医生缓缓转过了身,展耀看清了那张脸,顿时一股意想不到的惊恐袭遍全身,竟然是那个叫晏苏的姑娘。
那个叫晏苏的姑娘一脸狞笑的看着他,缓缓走到床边,手上的注射器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猛然朝着他扎了下来。
展耀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原来又是一个噩梦。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狂跳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就在这时候,楼梯口那突然冒出来一道火光,瞬间就把窗帘点燃了,几乎就是顷刻间,整个窗口都燃烧了起来。
他想下床去救火,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也动不了,大火瞬间蔓延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火焰像毒蛇一样朝展耀吐着信子,滚滚浓烟向上不停地窜着,热浪犹如大海的波涛一样翻涌而来。
强烈的烧灼感让他痛不欲生,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被抽干了水分,随时都会碎成粉末。
来自地狱的火魔露出诡异可怕的面目,操弄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在告诉他,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安宁,你的一切都将被大火吞噬,焚为灰烬。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展耀不停地重复着,“这还是噩梦,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他明知道这是噩梦,他反复的告诫自己这是个噩梦,可还是无法克服那种无处不在的恐惧。
他恐惧中挣扎着,与包围自己的烈火抗争着,他不想再回到地狱里,他不想被地狱的火焰吞噬,他想活下去,他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展耀大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时,大火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一列火车鸣笛驶过,声音瞬间穿透了整个世界。
不用看手机就知道刚刚三点十分,这列火车向来都很准时。
他在脸上摸了一把,感觉就好像洗完脸没擦一样,胸腹也是汗涔涔的,整个人都有一种无力的虚脱感,。
展耀在床上坐了两分钟,直到呼吸平缓了,他才跳下床,穿上拖鞋下了楼。
打开了一楼的灯后,他把短裤脱了下来用脚踢到了一边,走到浴室拧开了花洒。
冰冷的水瞬间从头顶冲下来,把在噩梦中被烤得麻木的肌肤渐渐的唤醒过来,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这样的噩梦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更不知道还会重复到什么时候。
每一次他都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每一次都无法抑制那种强烈而又机械的恐惧。
好像那地狱的火魔真的一直存在,逼迫着他饱尝恐惧之后才从噩梦中醒过来。
展耀关了花洒,扯了一条浴巾擦干了身体,然后回楼上换了一身半袖短裤。
已经无法继续睡了,他又下了楼,走到厨房那拿起快壶到水池的水龙头下接了一壶水烧上,然后又从旁边的泡面箱里拿了一盒泡面出来。
他看了一眼泡面是红烧牛肉的,就又拿了一盒出来,发现是老坛酸菜,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撕开泡面碗上的封膜后,把料包挤在里面,完成了这一切工作后他开始盯着快壶,一直到水开了以后,他打了个响指,拿起水壶往泡面里冲水。
然后他把封膜重新铺平,用塑料叉子插在了碗边上,这是很多年前郑大龙教他的。
他把碗面端到茶几上,突然门被扒了两下,他走过去打开门锁开了门,十一和十二并排蹲在门口,看见他一起扑了进来。
展耀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昨天忘了喂你们了,是不是饿的睡不着啊?”展耀一面说一面走到墙角,从装狗粮的袋子里盛了一盆狗粮出来,放在了茶几下面。
十一和十二大概是饿疯了,没等他的手离开就把嘴伸到了盆里,开始狼吞虎咽。
“有那么好吃吗?”展耀蹲在一边看着它们俩,嘴里自言自语的说。
他伸手捋了捋十二的后背,然后站起身走到沙发那坐下,拔下塑料叉子,看了一眼碗里的面,感觉还没熟透就又插上了。
这时候又一列火车轰隆隆驶过,展耀靠在沙发上数着时间,他在心里默念了四十个数后,火车的轰隆声才渐渐消失。
这趟车是K339,通常会在东站停十五分钟。
他的家距离东站不到二百米,房子的东面就是铁轨,距离也就十几米,从这里经过的所有列车他都一清二楚。
每当有列车经过,巨大的轰隆声都像是在耳边炸响,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当他每次在噩梦中醒来,面对漆黑的夜,只有火车的声音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他才能快速的从恐惧中挣扎出来。
所以在他有了一点积蓄以后,毅然的把这里买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个小厂房,他发现这的时候已经荒废了,院子里堆满了木头和上锈的铁片,还有一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四轮车头,二层的厂房裸着红砖,里面有很多可以利用的破旧的东西,散发着一股经年累月沉积下来的发霉味儿。
这种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待一分钟都嫌多,但对于展耀却是难得的栖身之所,比起桥洞和垃圾桶旁,这里简直天堂。
他一直在这住了很多年,那时候郑大龙也经常留在这不回家,骗奶奶说住校,一直到他跟着坤哥,认识了梅姐,手里渐渐了有了钱,才让郑大龙转弯抹角的找到房主,把这里买了下来。
这里院子很大,厂房也很宽敞,经过他一番打扫立马就变了样。
装修其实很简单,除了把原有的卫生间重新装潢了一下,只换了窗子和门,没有加任何一堵墙,地面也是原来的水泥地。
床是梅姐给他的,其他的家具也是梅姐实在看不过去买了叫人送来的,渐渐地才有了家的样子。
其实那时候能有一个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而他之所以没有花心思装修,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住在这里多久…
展耀发现自己愣神的时候,十一和十二已经大半盆狗粮吃完了,正齐刷刷的蹲在那歪着头看着他。
他把泡面碗上的叉子拔下来,撕掉了封膜,用叉子挑了挑面,发现面已经泡过了时间,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