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下了楼,江蛮蛮没想到徐泽并没有走。
他坐在驾驶座,车窗半开,手撑着头像在等她,见她下了楼,示意她上车。
江蛮蛮站着不动,“我说了自己可以回去。”
徐泽平淡道,“上车吧,不然回去不好解释。”
这句话的潜台词好像在说别闹了。
别这么不懂事。
江蛮蛮有点气不顺,“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想要找理由还不容易,没见到,不知道,随便一找一大堆。
徐泽颔首,“那你回去给他找一个。”
江蛮蛮,“。。。”
最后还是带着一肚子的气上了车。
两个人一路无话,后半晌徐泽的车速快了些,车疾行在川流不息的大桥,江蛮蛮不自觉伸手抓住了把手。
徐泽余光瞥到,松了油门。
车速趋于缓和,似乎连车里的气氛也一同走向了正常。
江蛮蛮开口问,“爸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真的,她有点怕徐默清。
她当年单枪匹马独自上徐家归还订婚信物,就被徐默清四两拨千斤给婉拒了。
以至于她后来每次见他都犯怵。
幸好徐默清不常回来,否则江蛮蛮觉得自己未必在徐家还住得下去。
徐泽说,“不用担心,就算有事也和你没关系。”
江蛮蛮轻轻拧了眉梢,觉得徐泽这话未免说的轻巧,她既然嫁进了徐家,徐家的任何事都会影响到她。
不知是否看出了她的不赞同,徐泽话锋一转,补充说,”是因为阿眠的事。”
“因为阿难?”
“嗯。”
“爸不同意阿难回周家?”
“你这样想?”
“不然呢?”
徐眠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她多少猜到一些,以徐泽的心性,尚且不会同意徐眠再跟周家扯上关系。
更何况徐默清是他们的父亲。
徐难要是回了周家,就是彻底和周恒绑定在了一起,连带着徐眠也扯不干净。
徐默清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算了?
徐泽闻言扯了扯唇,并没有搭话。
车一路到了家门口,江蛮蛮正要推门下车,徐泽喊住了她。
“怎么了?”她问。
院子里的光打了一半在玻璃上,铺出半片阴影,徐泽的脸就藏在这半片阴影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某个东西,手心摊开,圆形的金属光泽在黑暗里闪闪发亮,钻石犹如星辰。
是他们的婚戒。
江蛮蛮愣住。
她没想到徐泽会拿这个给她。
“戴上吧。”徐泽说,“我从你的梳妆台找到的。”
江蛮蛮抿紧了唇,她在某一天取了下来,随后放在了梳妆台,之后就没有再戴过,她以为徐泽并没有注意。
但现在她想,这也许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毕竟徐泽自己的无名指上,戒指一直都在。
“抱歉。”她低声说,随后接过,缓缓套在了自己手上。
戒指是当年找了个法国设计师设计的,款式很简单,只镶嵌了一些粉色碎钻,并不值钱,但江蛮蛮喜欢,最后还是按照她的意愿做了,徐泽也同意。
“我以后会注意。”
徐泽不置可否。
“那我们进去吧。”
徐泽嗯了一声,转身开门的时候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侧头跟她说,“你说错了,爸同意将阿难送回周家,阿眠也一样。”
“所以,等下进去后不要说错了话。”
江蛮蛮,“。。。”
徐泽说完率先推门下了车,徒留江蛮蛮在原地发怔。
***
徐家难得一起吃饭,徐妈准备的丰盛,但是饭桌上悄无声息,只有杯碟偶尔的轻碰声。
江蛮蛮以前一个人吃饭,都不觉得静,今夜多了几个人,反而觉得连呼吸都要放轻。
徐泽自不用说,连徐眠都只低头吃饭,眉目乖巧,与她往日的样子相去甚远。
更有徐难,更是大气不敢出,眼睛偷偷看着徐默清,面前的一小碗汤,一直没喝完。
徐默清咳了咳,随后放了筷子,徐难忙低下头。
徐默清似乎笑了一声,问他,“不喜欢吃?”
徐难抬起头,徐默清又问,“喜欢吃什么,让徐妈给你重新做。”
徐难咬着唇,小声说,“我不饿。”
“不饿?”徐默清说,“下午吃了什么,怎么会不饿呢?”
徐难说不出来,徐眠见此,放下筷子起身道,“我也吃饱了,我带他先上去吧。”
说完便牵着徐难的手上了楼。
徐默清也没在意,目光落在了江蛮蛮身上。
江蛮蛮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干干的说,“我也吃好了。”
徐默清看了眼她的碗碟,“吃这么少就饱了?”
“嗯,我中午吃得多,现在还不太饿。”
徐默清,“一个两个,都不饿,难道是徐妈做的饭太难吃了?”
江蛮蛮忙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确是不太饿。。。”
徐默清温和的笑了,“我开玩笑的,蛮蛮你不要紧张。”
江蛮蛮只好讪讪的点点头。
她想搁谁谁能不紧张,徐眠那么无法无天的人,不也逃窜了。
想到徐眠可以离开,江蛮蛮不无幽怨的看了眼徐泽,徐泽感觉到了,但他只是夹菜的手顿了顿,并没有看她。
“对了。”徐默清说,“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咳—”
徐默清话音一落,江蛮蛮立刻大咳,她忙捂住嘴,怎么都想不到话题会拐到这个角度。
她几乎是以求饶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徐泽。
徐泽比她淡定,从旁边抽了张纸递给她,直接打了直球,“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怎么,你们也结婚一年了,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徐泽,“蛮蛮还没有毕业,这个时候怀孕并不好。”
“。。。”江蛮蛮既惊讶又惊叹,想不到徐泽会给这样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附和,“对,爸,我还没毕业,暂时不打算要孩子。”
这个属于不可抗力,徐默清也不好说什么。
江蛮蛮见他没有再说,顿时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一顿饭吃完,两个人回了房间,徐泽拿衣服准备洗澡,江蛮蛮站在他身后,突然问,“你刚刚什么意思?”
徐泽没有回头,“你指什么?”
“。。。就是怀孕的事。”
徐泽,“那你想让我怎么说?”
江蛮蛮,“我。。。”
徐泽合上衣柜的门,转身面向她,“难道你想让我告诉他,我们两个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也生不了孩子。”
江蛮蛮,“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徐泽点头,“那就好,否则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大概谁也别想安宁。”
他说完走向浴室,江蛮蛮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什么。
也是,他们两个,明明貌合神离,却偏偏要粉饰太平。
但其实,她当初结婚的初衷,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