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一咬牙，冷聲怒道：“懷疑你？你一個醫科大學的學生，什麼時候學歷史了？你說是假的，那你有證麼？你憑啥說是假的？就憑你一張嘴？”
“呵呵！清代孔雀綠釉青花瓷，三十萬。蔡京的《節夫貼》兩百萬，宋代窯碗七十萬。一共三百萬，你就看著怎麼賠吧？”
藍玲頓時面色慘白，擔憂道：“怎……怎麼辦啊？”
“這就算是假的，你就是一個普通學生，人家是權威，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怎麼辦？怎麼辦？”
“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話現在也不會這樣。”
事實就是如此，即便他有通天本事，手裡邊兒沒證，任憑說的天花亂墜，人家就是不相信，能有什麼辦法。
這就和陳正行醫救人沒有行醫資格證一樣，沒出事兒還好，萬一出事了，一告一個準。
陳正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沒事兒，活人難道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掌櫃冷笑，“怎麼不砸了？你可以再多砸兩件試試。”
陳正聳聳肩，搖頭嘆氣：“有證書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沒證書的東西就未必是假的，你要是不服氣的話，大可以找鑑寶大師來。”
“呵呵，以為我們奇寶齋沒有麼？一個小小學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不到黃河不死心。”
“等著，我這就去請劉老。”
周圍有人幸災樂禍，
有人搖頭嘆氣。
陳正一個小年輕，才上大學的大學生，怎麼都沒有說服力。
如果說是什麼歷史專業，又或者考古專業的學生，可能還有點兒話語權，可他一個醫科大學的學生，在這兒指點江山讓這兒奇寶齋裡邊兒真正的有點兒道行的遊客怎麼想。
陳正滿臉不在乎，“那趕緊去請吧，有鑑寶的也不早點兒說，也不知道你們這兒的大師是做什麼吃的， 真貨假貨都分不出來。”
“誰在這兒口出狂言？”陳正話音才落，就見側房走出一老頭兒。
老頭兒束髮，花白鬍子長到胸口，穿著白色練功服，打理的一絲不苟。
乍一眼看去，還真有點高人樣子。
“劉老！”掌櫃看見老頭兒，恭敬打了個招呼。
“這小子在砸場子，我正要去請您呢！”
李文強看見劉戶口也恭敬的叫了聲劉老。
劉戶口雖然在奇寶齋幹活，可是和奇寶齋並不是簡單的僱主關係。
相反，奇寶齋還要把他奉為上賓。
劉戶口除了擁有過硬的鑑寶知識和理論外，他手上還有無數“倒爺”古董販子和造假販子都垂涎的印章。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他給證書上蓋了章，簽了字、那這玩意兒假的也是真的。
能掌握如此大權，地位自然可想而知。
奇寶齋能像今天這樣做的這麼大，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勞來自劉戶口。
周圍人有的認出劉戶口，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露出驚喜和崇敬的表情。
劉戶口掃視一圈，微微點頭，對周圍眾人的表現很滿意。
他目光放到陳正身上，居高臨下俯視說：“就是你在這兒亂點評？亂講一通。”
“沒錯，劉老、就是這小子說咱們奇寶齋的物件兒十件有七件是假的。”掌櫃連忙說道。
陳正微微頷首，反問：“砸你招牌了？”
“笑話，誰能砸我的招牌？”
“你一個學生，有什麼資格在這兒亂點一通？”
掌櫃不懷好意的眨巴著眼睛，說道：“劉老，他這都毀了三件了。”
劉老輕輕點頭，知道掌櫃的意思，即便陳正砸的這三件東西都是假的，他也得說成真的。
三百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他上下打量陳正，有些擔心這小夥子家能不能陪的起這麼多。
劉戶口，輕咳，問：“你剛說這副蔡京的《節夫貼》是假的？
“沒錯！”
“呵呵，蔡京四次為相，雖然為人清廉借鑑，體會民情。”
“可你卻不知道，因為他的字畫很出名，所以會把自己的印給藏起來。偌大
的宰相府中，自然少不了貪心的奴僕，找不到蔡京的個人印章，就會偷他宰相印章，偷偷蓋上章，然後拿去賣。”
“這副蔡京的《節夫貼》就是這麼流傳下來的。”
周圍眾人聽完劉戶口的解釋，紛紛點頭，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掌櫃冷笑，叫道：“保安呢！報警備案，別讓這小子溜了。”
“我兩百萬的字畫是這麼好撕的？”
陳正輕輕搖頭，“你覺得是宰相官印重要，還是他個人印章重要？”
“別說能不能偷到他的宰相官印，就算偷到了，敢私自使用官印。那可是殺頭的死罪，誰敢為了點兒銀子冒這個丟小命的風險？”
“蔡京待人親和，即便是面對家中奴僕也是如此，所以家裡的下人想要拿蔡京的字畫去賣錢，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打掃他書房的就有一堆扔掉的字畫，當然這些字畫都是沒有印章的。”
“可惜了，這個字寫的好，這個紙也是仿的上好宣紙。但很可惜，你們非要多此一舉，加上一個印章。”
“當然除了印章之外，這個字畫本身的紙的破綻也多的很，北宋造宣紙的技藝早已失傳，不管現在的造紙術如何發達，都無法造出北宋時期的那種上好宣紙。”
“況且，這是蔡京早期作品，早期的蔡京書生意氣，意氣風發，感情細膩，喜歡用小篆，那時還沒有為官。寫的東西更加不可能有官印，到了中期。為官之後，書生意氣被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報復，振興國家，讓人民富足。”
“這時，他寫的又是一手草書，狂放不羈。單從字面上就能看出他的滿心報復。到了後期，蔡京的風格再次變化，這個時候他已經步入老年，沒有了年少輕狂。為官一生，體會太多人情世故，事務繁忙，不管是奏摺還是字畫，他寫的都是行書。”
“而你看看你這副蔡京的字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牛頭不對馬嘴，憑什麼說它是真的？”
劉戶口愣了一愣，不由多打量陳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