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念安出去的时候,顾薄言还没下楼。
“夫人您先吃饭还是等一下少爷”罗嫂问。
这话放在以前是不需要问的,但现在不同往日,夫人和少爷关系有质的飞跃,都开始睡一床了啊。
“他还在书房?”陈念安淡淡问。
“嗯,我上去喊一下少爷吧”
“不用”她摆了摆手,弯了弯眼睛,她自己去就好。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顾薄言下意识皱眉,冷眼扫过去。
谁?
他不是说过工作时不准来打扰?
“进。”
门被打开,他愣了一下,压着的嘴角和缓,陈念安探了个脑袋进来。
长发垂落,披散在肩。
“有事?”顾薄言随手把还在开着会议的笔记本关上,语气平静。
陈念安走了进来,轻笑着问:“工作结束没?”
应该结束了吧,连笔记本都关上了,自己来得正巧,顾薄言应该正好要下去吃饭。
果不其然。
沉默了一秒后,顾薄言嗯了一声,看着她。
长指微屈敲在银金属笔记本后盖上,发出缓慢清脆声响。
这是一个在等陈念安说话的标准姿势。
“那就下去吃饭吧”陈念安走到他身边,亲昵地拉着他胳膊,眨了眨眼。
顾薄言屈指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动,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矜持淡漠地点了点头。
和她一起出门。
【我没做梦吧,念安来叫我吃饭?】
【还挽着我胳膊!脚好像有点僵硬,走姿会不会很不自然】
恰在这时,陈念安偏头,不轻不重往他脚下扫了一眼,她垂着眸。
看不清神色。
顾薄言脚步凌乱了一秒,险些顺拐。
【完了,好像真的很不自然,念安都看过来了】
顾薄言内心忐忑不安,僵硬地挺着脊背和陈念安一起下楼,面上却不动声色,表情自然。
一丝一毫的破绽都看不出来,陈念安收回看他脚的目光,免得一会镇静的顾薄言真顺拐了。
嘴角抿着笑意,到餐桌旁,她才放开挽着顾薄言的手,拉开椅子,坐下。
顾薄言很轻地抿了一下嘴角,在对面落座。
【好失望】
【还想要被挽】
陈念安嘴角笑容凝固一秒,没忍住抬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恰好和他深邃平淡的眼眸对上。
顾薄言甚至还高冷的淡淡瞥她一眼。
表里不一,顾大少。
这是陈念安得出的结论,她施施然收回目光。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中午她说不喜欢人太多时,顾薄言便吩咐了下去。
饭后,他刚擦完嘴,手机就响起来,垂头一看。
助理程拾的电话,他毫不犹豫掐断,动作自然地起身,随口报备道:“刚想起来,还有一点小工作没处理,我先上去了”
“好”陈念安捧着玻璃水杯,小口抿着,头都没抬,敷衍应了一声。
刚吃过饭,有点饭晕,她正咸鱼似的窝一旁大沙发上,眯着眼睛。
顾薄言停顿一秒,神色不太美妙的上楼。
坐进真皮旋转椅里,他才扯了扯领带,把笔记本打开。
“会议继续”他冷声道。
笔记本里的众人不明所以的悄悄瞄了一下彼此,连接信号。
刚才会议突然中止,他们没敢直接离开,还老老实实坐在公司会议室,好说歹说撺掇程拾去打探一下什么情况。
结果电话刚响两秒就被挂了,都以为不用再开,准备翘班回家抱老婆了。
顾总居然又回来。
隔着大屏幕,偷偷打量顾总脸色,咦,怎么比刚才脸色还要冷一些,眉宇之间都带着不悦。
总裁心情不好,报表又得重搞。
难啊。
顾薄言完全没有注意,老老实实的员工,正在心里编排自己,言简意赅讲了一下方案的漏洞,吩咐下去重做后,便结束会议。
他揉了一下脖子,领带随意扯开,起身出去。
站在二楼时,他往廊道另外一头看了一眼,转身回自己房间。
今天不错,既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
所以,陈念安不会再过来。
站在门口时,鬼使神差,他抬手摸了一下唇。
娇软的触感犹在,昨日和她接吻的场景不合时宜想起来,却已经是一种奢望,他落寞地推开门。
瞥见暖黄灯下,一片粉时,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情况?
他低调奢华的定制暗色被子,已经被换成吓人的大粉色被子,拱起来小小的包上面,好像还有……一只扎着蝴蝶结奇怪的……猫?
视线偏移,他才发现,不仅被子变成粉色怪猫,连窗帘也变成了粉色怪猫!
地上还多了一个不知名厚厚地粉色地毯。
粉色……全都是粉色。
他手指还放在门把上,怀疑人生般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切。
【自己没走错房间吧?这更像是陈念安房间】
好像听见自己名字,被窝里跪趴着专心玩手机的陈念安,动了动耳朵,掀开被子。
一扭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石化的某个男人。
她歪了按头,“你不睡觉吗?”
语气无比自然,无比理所当然,差点让顾薄言觉得她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个房间也是本就如此。
不过,是差点,他还没健忘到老年痴呆。
关上门,他走进房间,眼眸半眯锁着半点不心虚的陈念安。
“嗯?这是怎么回事?”
陈念安原本还有点慌乱,一见顾薄言这副冷漠的样子。
顿时生气。
下巴微抬,理直气壮,冷哼。
“什么怎么回事?不说了下周三生日宴完,去领结婚证,我提熟悉熟悉婚后生活不行?”
“还是说我把房间小小改造一下,换成粉色你不喜欢?!”她水晶般清透的眼眸,直直盯着顾薄言。
仿佛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当场就会恼羞成怒。
顾薄言喉结滚了滚,缓缓挤出两字,“喜欢”
而后,转过身打开衣柜,掩饰自己突突跳的额角。
再看见一堆五颜六色,风格各异的裙子和几条粉色睡衣,上面俨然是刚才扎着蝴蝶结的丑猫。
额角没忍住又跳了起来。
他揉了揉鼻梁,不理解,为什么,陈念安钟爱这只蝴蝶结大头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