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看都沒看厲西諶一眼，繼續和厲北霄說話。
她亂七八糟的東拉西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偌大的餐廳裡，只有她碎碎唸的聲音。
昏黃的水晶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眼睫毛照的分毫可見，睫毛下是一雙澄澈眸子。
她的眸子倒映著燈光，像是銀河星光碎在眼底。
厲北霄拿著筷子的手怔怔的。
他突然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厲西諶嫉妒的咬碎了嘴裡的可樂雞翅，明明是甜甜的可樂味，卻偏偏帶了點酸味。
他也好想被這個女人溫柔的注視著，拉著他的手絮絮叨叨，隨便說什麼都行……
“咔嚓！”
一聲悶響傳來，江瑾立馬扭頭。
就見厲西諶捂住了嘴，一絲血從指縫裡流出來。
她連忙衝過去將他的手指掰開：“你的牙齒怎麼掉了，還流了這麼多血，趕緊去漱口。”
厲西諶鬱悶個半死。
他只是用力的咬了一下骨頭而已，怎麼就把自己牙齒磕掉了……
他唯一慶幸的是，掉的不是門牙。
“你五歲多，牙齒掉了是正常的，別擔心，先漱口再消毒。”
江瑾牽著他往洗手間走。
厲西諶剛剛惱怒的心，這一瞬間奇異的平靜下來。
他的手躺在女人溫暖的掌心，像是找到了港灣，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會再懼怕。
這個想法剛從他的腦海裡浮上來。
他就猛然醒悟，隨即嗤笑一聲。
厲西諶，你還真是沒出息！
這女人不過是給了你一天好臉色，你就感動了？
呵呵，忘了曾經的虐打嗎，忘了曾經那些黑暗絕望的日子嗎……
“放開，我自己來。”
厲西諶一把將江瑾甩開，抬腳將衛生間的門給踢上。
“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江瑾捏著拳頭，恨恨的罵了一句。
不過她到底是個大人，也懶得跟一個小屁孩計較。
她靠在沙發上淡淡的道：“張媽，家裡有醫藥箱嗎？”
“有的。”
張媽連忙去置物櫃裡取出一個箱子。
江瑾從箱子裡拿出一瓶消毒水和一盒棉籤，又取出兩片消炎止疼藥……
厲西諶一從衛生間出來，她就招了招手：“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他掃了江瑾一眼，冷哼一聲，大步往樓上走。
以前腦袋被打出血時，這女人都沒給他處理，現在裝什麼好人。
“你給我過來。”
江瑾走過去，不由分說拎著他的領子，將他按在了沙發上。
“張嘴。”她不悅的皺眉，“啊——張嘴，不會嗎？”
厲西諶要氣死了。
這女人仗著自己是大人，仗著力氣大，就這麼欺負他。
他咬緊牙關，死都不開口。
“小東西，非要跟我作對。”
她放下手裡的消毒水，抬起手朝厲西諶伸過來。
厲西諶眸光一閃。
惡毒的女人，演不下去了吧。
原本他以為會揪住他耳朵的手，突然往下，不停地撓他的肚子。
厲西諶：“……”
江瑾的手一會撓他的肚子，一會撓他的咯吱窩，卻半天都沒有反應。
“你在幹什麼？”
他黑著臉問道。
“你不怕癢？”江瑾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臉目瞪口呆，“一點都不癢嗎？”
厲西諶：“幼稚！”
被五歲的孩子數落幼稚，江瑾這張老臉有些不好看，她故意兇巴巴的說道：“再不配合我，小心我把你綁起來。”
“三哥，你的牙齦又開始流血了。”厲北霄在邊上說了一句。
厲西諶只好不情不願的將嘴巴張開。
“這才乖嘛。”
江瑾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幫他清理嘴裡殘餘的血，仔細的給他消毒……
一向暴躁不羈的厲西諶像一隻被順毛了的小狗，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任由江瑾在他嘴巴里鼓搗。
“好了，把消炎藥吃了。”
江瑾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上。
厲西諶微微發愣。
他始終都沒法相信這個女人會這麼好心。
“放心，沒下毒。”江瑾沒好氣的說道，“不要拉倒。”
她放下水杯，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跟這兩個小東西打交道，感覺半條命都沒了。
她今天要早點休息，把消耗的精力補回來。
厲西諶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
“三哥，你也覺得她變了，對吧？”厲北霄開口道。
厲西諶收回視線，輕嗤了一聲。
他盯著消炎藥兩秒鐘，還是仰頭吞了下去，冷聲道：“誰知道她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厲北霄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他冷聲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不能著了她的道。”
厲北霄抿了抿唇：“不管怎麼說，你掉的第一顆牙齒，是她親手幫你處理的，你應該跟她說一聲謝謝。”
“嗤，她配小爺這聲謝謝嗎？”
厲西諶一腳踢翻垃圾桶，往樓上走去。
十分鐘後。
江瑾房間的門被敲響。
她敷著面膜去開門。
當看到站在門口的厲西諶時，她輕笑出聲：“喲，手裡還端著一杯茶，這是給我的？”
厲西諶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敲門，結果就聽到了嘲諷聲。
他冷笑：“給你？你配嗎？”
他仰頭，咕嚕咕嚕將整杯茶全給喝光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
江瑾：“……”
敲開她的門，就為了表演一口氣喝茶？
這是什麼神經質？
她也冷笑，正要一腳將門踢上。
厲西諶的腳步頓住，回過頭，開口道：“問你一個問題。”
江瑾靠著門框，雙手拍臉幫助面膜吸收，冷淡地扯唇：“問。”
“你為什麼那麼篤定的相信我沒有偷陸朵朵的項鍊？”
厲西諶冷漠的問道，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示他並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只是，他都已經特意過來問了，又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江瑾將面膜撕下來，十分囂張的說道：“水都不給我倒一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厲西諶：“……”
他轉身下樓，倒了一杯水上來：“現在可以說了吧。”
“小西，你應該說，媽媽，請喝茶。”江瑾笑眯眯的循循善誘。
厲西諶的手頓了一下：“你想讓我叫你媽媽？”
“我本來就是你媽，這麼不願意叫？”江瑾冷哼一聲，“沒良心的臭小子，就從來沒聽你喊過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