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凝见事成定局,起身往府里走。
她跟在沈仲安的小厮身后,去看邹氏与沈若薇。
邹氏母女俩在屋里,早就听说了外面大闹的情况。
邹秋韵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这事闹的这么大,还引来了兵马司的人,她心头直觉不妙,自己这次怕是轻易无法逃脱了。
她只能期望着沈仲安能够救自己。
邹氏手里扯着帕子,脚下也是步子凌乱,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
门外,沈仲安的小厮走了过来。
邹秋韵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来的人不是兵马司的,而是沈仲安的,多少让她安心了些。
小厮还没走到门口,邹秋韵就急着出去问:“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小厮回话:“老爷命我们带邹娘子出府”
一道惊雷劈下。
让她出府?
现在府外什么情况沈仲安不知道吗?
那些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让她出府,难不成沈仲安不打算救她,要把她交出去吗?
不,不可能,沈仲安怎么可能舍得自己被抓走。
“出府?出府干嘛?”
邹秋韵言语有些癫狂。
小厮无奈。
“老爷的吩咐,小的也不知道”
“那就让老爷来亲自跟我说,我不出去”
小厮们有些为难,正踌躇时,沈若凝走了过来。
“邹小娘,父亲既然让你出去,那你今天就不可能继续待在沈家了,早走晚走都是走,何必在乎这片刻时间呢”
邹秋韵一看到沈若凝,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如今这个光景,不就是沈若凝害的吗。
邹氏理了理鬓角碎发,看向沈若凝时使劲装的高雅得体。
“老爷只是让我出府一趟,你何必说的这么绝,好像我要被赶出沈家一样”
沈若凝踱步到邹氏跟前,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的语气带着讥讽。
“哦?那不好意思,你还真就是要被赶走了”
随后语气陡然转冷:“你若不跟他们走,那我就出去替这些人回禀一声,到时候兵马司的人亲自进来请你,如何?”
邹秋韵听完内心已经慌乱了。
是啊,她若不出去,兵马司就该强行将她带走了。
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可一看到沈若凝这副得意的嘴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沈若凝,别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
沈若凝回了句:“那是自然,邹小娘你毕竟深受父亲宠爱,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呢?”
随后,转身离开。
邹氏不明白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若薇亲眼看着邹氏被带走,一言不发,只是袖中的手死死握成拳,还有些颤抖。
沈若凝回到屋中时,清风明月正在门口等着她。
见小姐回来,明月兴奋地冲上前道:“小姐,你刚刚在沈仲安面前演戏时,那演技太炸裂了!”
清风:“对,看起来就是个受尽欺负的柔软小女娘啊”
沈若凝回味着自己的表演,确实是这么回事。
三人身后飘来一句话:“她这可不是演的”
扭头看去,竟然是六皇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人。
明月问:“殿下什么意思?咋不是演的?”
顾青辞心想,沈若凝本来就是在沈家受尽欺负,哪里是演出来的可怜,事实而已。
不过他不想将沈若凝的伤疤告诉别人,便没回答这句话,而是指着他身后的人,给沈若凝介绍道:“你要的人,我帮你带来了”
这人一身草黄色缎面锦袍,手摇一把花折扇,浑身上下透露着散漫。
“在下齐砚川,不知沈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齐砚川,齐家二公子,长安城出了名的风流纨绔。
齐家在长安城兴盛几十年,家族庞大,从医者甚多,是极负盛名的医学世家。
齐砚川小时候颇有学医的天赋,十岁时就已经能独当一面治病坐诊,本是齐家眼中的宝贝,指着他带领齐家更上一层楼。
不料这齐砚川十岁那年结识顾青辞,二人极为投缘。
齐砚川从小被人称为医界神童,因此打小就自大。
他曾经拍着胸脯跟顾青辞说,他的病就包在他齐砚川身上,保管给他治好。
可后来齐砚川围着顾青辞转了好几年,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吃过各种各样的药材,请教过各种各样的大夫,却始终没有起色。
再后来,齐砚川就像被人抽了筋脉一样,越来越不务正业没个正形,骑马踏春、勾栏听曲,他是样样精通,而医道却是弃了个干干净净,再也不给人看病。
就这样,齐小神童的称呼消失,小齐爷的名头却是为人乐道。
沈若凝拿出一包药渣,正是李婉茹身边的丫鬟送过来的。
“麻烦齐公子帮我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药?”
齐砚川正摇着扇子,闻言动作一顿,看向顾青辞道:“你知道我不沾这行了”
顾青辞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姑娘如今是我这边的人,帮她看看”
齐砚川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凑到鼻子跟前闻。
齐砚川:“这是谁的药?”
沈若凝如实告知:“我娘的,大夫说她得了肺痨”
齐砚川收起药渣,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了句惊天的话。
“这药要人命的”
清风明月:“什么意思?毒药?”
沈若凝:“怎么个要人命?吃了能解吗?”
齐砚川言简意赅的解释:“这里面有浙贝母和草乌,这两种药材都能止咳化痰,但若一起服食,就是有毒性的,长期服用会慢性中毒”
沈若凝听完后内心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母亲喝这药多久了,影响大不大。
顾青辞看出了她的担忧,直接道:“让砚川去给你娘看看吧”
沈若凝当然愿意了,她只是刚刚认识齐砚川,不好意思开口求他,没想到顾青辞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开了口。
沈若凝点点头。
“那就麻烦齐公子了”
齐砚川看向顾青辞,抱起胳膊有些嗔怒:“我再说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顾青辞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很是无赖。
“你都跟我同一艘船了,就送佛送到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