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近他胸膛,他脸红至耳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入得这家舞厅还会脸红的男人我未见过。
我问他:「先生不像风月中人,为何来这种地方?」
他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被……被朋友骗来。」
「你还在读书?」
「是,大三学生。」
怪不得,书卷气那样浓。
一支舞过后他匆匆告别。
我没有问他还来不来,一个舞女不应该有太多期待。
之后他却成了美高梅的常客。
他不喝酒也不跳舞,安安静静坐着。
等我唱完曲,羞涩的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他请我上街消夜。
我没有答应他,对他的态度也跟对别的客人没什么两样。
纯良的男孩子应该回归人海而不是坠入花海。
但他很坚持,每次来都约我,每次都只问一声,拒绝了也不死缠烂打,下次还是客客气气问我饿不饿。
那段时间,舞厅放出要拍卖我初夜的消息。
我跟别的姊妹不一样,她们虽然干这一行却还是自由身,想什么时候抽身拍拍手就可以走人。
我不行,我有卖身契在老板手里。
我十五岁入了这个场子,没有什么过人才华。
幸得一方婉转歌喉,又跟弄堂口瞎眼老伯学得昆曲唱法,琵琶古筝也略知一二。
凭这点本事替美高梅赚了不少钱,茹姐也很照应我。
老板才没有逼我早早下海接客。
现在我已经20,没有几年青春饭可以吃了,老板已经等不及。
经理带了一个头上开了顶的男人敲我门的时候,我拿着绣花剪刀抵住咽喉:
「你再逼我,这一剪刀下去,你除了一具尸体和一身晦气,你什么都得不到。」
经理怒目圆睁,气得跳脚:
「美高梅卖下你不是为了做慈善,你最好识相点。你躲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
我知道经理说得出做得到。
等顾北知再次开口约我的时候,我把他带回了公寓。
贞洁这东西在这种场所在我们这种人身上硬说它珍贵显得很虚伪,但我愿意给一个喜欢的人。
05
顾北知望见我站在门口,过来拉我进房间。
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把我的手翻过来,十指紧扣,我很诧异。
他的朋友们吹起了口哨,纷纷打趣:
「这么多年你身边一只母蚊子都没出现过,老子还担心你会不会是暗恋我,现在我放心了。」
「不过白小姐可要伤心噜。」
全场起哄,我想要挣开他的手,他仍然紧紧握住不放,把我按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他几位兄弟轮着敬了我几杯酒。
其中一人猝不及防凑到我跟前:「姑娘如此多娇,难怪能收了顾法海这只妖孽。」
顾北知把手挡在我面前,不让他靠近:「滚远点。」
房内嘘声一片,我很尴尬,提议大家继续打麻将。
我面前的筹码快堆到鼻尖。
他的麻将还是我教的呢,想来现在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四圈下来,我们面前的筹码快到头顶,对面一位男士时不时端详我,突然问我:
「小姐面熟,我们是不是认识?」
其他人笑着骂他:「老九你色胆包天啊,顾哥的人你也敢觊觎。」
「不是,我说真的,小姐面熟得很。」
我一紧张,好好的清一色打出去一张。
我们当然认识,他是把顾北知带去美高梅的那位朋友,我们见过几次面。
不过他现在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我那时候波浪卷发,烈焰红唇,旗袍大红大绿,怎么夸张怎么穿,整个人花枝招展似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