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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珍珠刚梳洗完,采莲雀跃来报:“沈公子来了!”。

珍珠心中一喜,他果然来了。

珍珠忙戴好面纱出去相迎,见三娘一路相引,已经把沈玄霄带到她厢房廊前了。看三娘满脸砌笑,想来沈玄霄是出手很大方了。珍珠躬身请安,沈玄霄笑道:“昨日听姑娘一曲,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今天又登门拜访,叨扰姑娘了。”

“能得公子青睐,乃人生大幸,公子请里坐,想听什么曲,珍珠一定让您尽兴了。”

“好好好,请请请,爷里边请,我去备着好酒好菜。”春三娘躬身把沈玄霄送进房间,吩咐采莲跟她出去了。

落座后,沈玄霄又示意随从从匣子里拿出酒壶和杯盏,但已不是她昨天那套瓷的,而是鎏金的。珍珠也不多推辞,接了放在桌子一边。

沈玄霄见珍珠又戴着面纱,问她是为何。

珍珠也不遮拦,摘了面纱,昨夜灯光昏暗,只觉她脸颊有异,未料这三道伤疤如此狰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珍珠解释道:“说来奇怪,虽伤的是脸,伤口稍稍深长了些,但这种伤只需好生照料,也是可以恢复如初的,我也得了上好伤药,按理早该要结痂复原的,现在半月有余了,伤口不见结痂,而且还痛痒难耐。”

沈玄霄将她抚脸的手用扇子拨开,凑近身细细查看她伤口,温热的气息扑在珍珠脸上,珍珠心跳加速,强撑了一会,又忙避开起身去推门窗门。

“姑娘的伤药给我看一看。”

珍珠笑起来:“公子还是个名医不成?”

沈玄霄道:“我不是大夫,只是行走江湖中,懂得一点皮毛。瞧你脸伤有些蹊跷,不像要愈合,反而有溃败之势。会不会是伤药有问题?”

“可是这伤药是三娘给的……”

正说着,沈玄霄贴身侍从突然轻扣桌面又指了指门外,示意隔墙有耳。沈玄霄点头会意,继续与珍珠聊着天。侍从悄声走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个人进来。拎进来往地上一扔。原来是婢女采莲。

“你不大大方方的进来,畏畏缩缩的做什么?”珍珠皱眉责问道。

“我,我,我,我是想等人送酒菜过来,好给姑娘接了送进来。”采莲哆嗦着回话,格外的慌张。

“最近你总是这样恍恍惚惚,鬼鬼祟祟的。”

沈玄霄笑道接话:“我来的急,今早吃的少了些,现在肚子又空了,最好有些吃食,你去跟春三娘说不要备酒菜了,你去醉仙斋是买些好酒好菜来。尘平与你一同去。”沈玄霄吩咐道。

“是”说罢尘平拎起采莲往外走了。

“珍珠姑娘,你这丫鬟吃的可不止吃一家饭。你这伤久治不愈,恐怕跟这丫头脱不了干系。”待他俩出门后,沈玄霄说道。

“我与采莲主仆多年了,她的秉性我也知晓一些,她虽不是忠贞不二,但心肠也不是歹毒的。”

“利之一字,谁能说清?这伤药有没有问题,采莲知不知情,叛没叛主,一试便知。”

“怎么试?”珍珠问。

“这简单,这玉容膏本就是上好的润泽的肌肤的物品,采莲也是女子,不会不喜欢吧?”

说到这,珍珠心领神会。

待采莲和尘平二人回来,摆放好酒菜,珍珠发问:“采莲,你跟我多久了?”

采莲慌张下跪:“五年有余了,再两个月就六年了。”

“我待你如何?”

“姑娘待我极宽厚。”

珍珠起身扶起她:“你别怕,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从不拿你当下人,你的吃穿用度向来与我无二,我母亲就只生了我一个,从小我就孤孤单单的,在揽月阁见到你,又觉格外亲近,所以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说到这珍珠长叹一口,转身走到妆台前,“我知道近来我颇不得宠,这阁内许多人也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你跟着我也受了不少委屈……”

“姑娘,奴婢不委屈。”采莲俯身说。

“采莲,你抬头看着我,我问你,你可有事瞒着我?”珍珠走近。

“……没……没有。”

珍珠沉默半晌,把手里的玉容膏拿出:“这玉容膏是由桃花、珍珠粉、茯苓、川芎和密陀僧所制成,不但可以使疤痕褪色,还有润肤除皱的功效。最近苦了你,看你这小脸蛋糙的,我把剩下的赠你,你拿它抹脸上。”

“这……”采莲面露难色,迟迟不接。

“为何不接?”珍珠发问。

“姑娘的药,姑娘伤还没好,我怎么敢收。”采莲忙应答。

“不打紧,你拿去试试,好的话我再去跟三娘讨,三娘若不给,我们按着方子去外头配就是了,接过去!”

采莲忙伸手接过,却将玉容膏揣进了袖中。

“你怎么不试?”珍珠拔高了声调,加重了语气。

“……我才从外边回来,满脸的汗水灰尘,洗把脸再擦,别浪费了这好东西。”

珍珠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下去洗把脸,再来伺候。”

“是。”采莲手忙脚乱爬起来,又匆匆退出。

待采莲离开,尘平随后跟了出去。看他俩离开,珍珠苦笑:“都不用去看了,就她刚才那慌张模样,不是很清楚了吗?”

沈玄霄道:“你不好奇谁人指使吗?”

珍珠回到桌前,缓缓入座:“其实我能猜出个一二来,想知道更多细节,怕是难的。我现在失势,如若严刑逼供,容易落人把柄,动私刑可是要进大牢的,现在不知有几双眼睛正盯着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是不能了,五年来我从未亏待她,她都能狠心谋害我,怎么会老实认罪?不用再费尽心机刨根问底了。”

“那姑娘下一步该怎么走?”

珍珠双手拿起筷子递給沈玄霄,又拿起酒壶给他斟酒:“公子帮我这一回可行?”

沈玄霄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珍珠接着说:“对我而言,她就是个祸害,随时殃及我性命。公子带走这丫头罢,是放在身边还是随意打发了都行,我要打发她,是没的理由,可公子要看上了她,愿重金给她赎身,三娘怕是要乐开花了,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买她的银钱我来付。”

沈玄霄应答:“银钱就不要提了。如何处置她就依姑娘说的办。”

珍珠端起酒杯:“多谢公子,我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沈玄霄回应她也饮尽杯中酒后说:“这些时日疤痕处就不要用药了,只需用清水,面纱也少用,姑娘在屋内静养,我会再带人来给你诊治的。这酒也不要再喝了,对伤不好,姑娘若有心,不如弹奏两曲给我解解馋。”

珍珠再斟酒道谢:“今日有劳公子相助,我欠您一份恩情。他日公子有用得到我之处,我必相助。”

沈玄霄哈哈一笑,伸手拦下珍珠的酒杯,两杯酒都饮下:“爽快,姑娘乃真性情女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再有能用到我沈某之处,必鼎力相助,以报姑娘真心相待。”

珍珠再次起身道谢,然后取来了琵琶。

沈玄霄离开揽月阁前,找来了春三娘,说看着采莲这丫头伶俐,自己又是刚到洛阳,要个机灵的丫头伺候着,想买了去。三娘接了银子乐得颠颠的交了身契给尘平,又着人去官府给采莲除了籍。

就这样采莲被尘平带走了,尘平问沈玄霄如何处置采莲。沈玄霄说:“这毒我是一点都不知晓,这丫鬟吃的可不止两家饭,更何况她还认识你,留着她,怕会坏事,这种卖主求荣下的奴才不能用,是杀是卖你去处置。只是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采莲一走,不等春三娘安排,珍珠自己就去了后院里,寻了个顺眼的浆洗小丫头领到自己房里。又给春三娘塞了一条珠玉手串。春三娘就由着珍珠去了,总是要给她配一个丫头的,她要自己选就自己选了。只是这浆洗的丫头不懂规矩,只能珍珠自己花心思教导了。

只是珍珠眼下要紧的事也不是教养出一个忠心的奴仆,而是沈玄霄,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可不会只是一介游商。也许他之于她是个不错的出路。她现在不能放过任何微小的机会,哪怕这人非善类,这条出路满是陷阱。现如今连娇杏这等轻狂货色也能仗势欺压自己,春三娘也越发不能包容自己了,这样下去,这揽月阁将无她容身之处。虽然揽月阁从不是她的期盼的归宿,但除了这她已经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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