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脫了不就完了,又不是讓你脫褲子,咋那麼墨跡呢!
別動,轉過去,你倆去拉煤還是去挖煤啊,這埋汰的!”
白雪把安然的線衣扯下來,又把安然轉過去,用毛巾給安然擦後背。
“安子,白雪,我先走了!”
鐵軍洗完臉,怕白雪也給自己擦後背,開門又跟爺爺奶奶喊了一聲,趕緊跑了。
“安然,你想考哪個學校?”
“沒想好呢,你呢?”
“我,我想考哪你不知道?安然,你到底咋地了,咋好像變了個人呢?”
“我?我沒咋地啊,我說錯啥了?”
“咱田徑隊啥口號?”
“北京,北京,我來啦!呵呵,想起來了,北京體育大學!”
“安然,我們揣著同一個夢想進的田徑隊,現在你的夢想變了,我的夢想也要破碎了!”
“為啥呀,你專業課不是挺好的嘛!”
“過完年,我可能就不上了!!”
“啊?為啥呀?白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安然想要轉身,被白雪頂住後背,安然嘆了口氣,心中更加焦慮。
白雪輕輕撫摸著安然肩膀上寬寬的疤痕,慢慢把臉貼到安然後背上。
那場大火,安然的肩膀,扛住了門框,十一個人從安然肩膀下逃生。
“安然,對不起,為了救我們,差點讓你……”
“嗨,我命大著呢,我奶說了,我是靈貓下凡,九條命呢!”
“安然,如果沒有姐姐,你會喜歡我嗎?”
“瞎說啥呢,快進屋吃罐頭去,挺晚了,吃完該送你回家了!”
轉過身,安然接過毛巾,按到臉盤裡洗,白雪低著頭進了屋。
安然拿著衣服進屋,關上門,從裡到外換了身乾淨衣服,這才走了出來。
“小羽啊,你喝,奶奶剛才喝了!”
奶奶舉著罐頭,白雪閉著眼睛喝著罐頭湯,安然沒出聲,把著門默默看著。
“奶,太晚了,我送白雪回去了!”
“白雪?哦,好,好,小雪啊,把圍巾圍好了,出汗了,別再感冒!”
奶奶有些慌張,臉上也有些尷尬,叫了一晚上小羽,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多想。
“爺,奶,明天我再過來,你們早點休息吧!”
白雪穿好衣服,把圍巾圍好,抱了下奶奶,這才跟在安然後面出了屋。
“安然,陪我走走吧!”
“嗯!”
安然知道白雪有話要和自己說,沒有拒絕。
白雪在前面走,安然在後面跟著,兩人都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不同的是少了白羽。
“我能挽著你嗎?”
“你是我小姨子,當然可以了!”
安然的回答很巧妙,有提醒,有承諾,提醒的是妹妹,承諾的是姐姐!
“呵呵,當姨的感覺真好!”
白雪挽住安然的胳膊,頭緊緊貼在安然肩膀上。
兩人再沒有說話,一直走到了學校門口,站在路燈下看著圍牆內的教學樓。
遠處補習班的平房裡還亮著燈光,不知道有多少人還在苦熬著。
“熬了這麼多年,就為了過那根獨木橋嗎?”
“不,那不是獨木橋,那是希望,那是通往天堂的階梯!”
“呵呵,照你這麼說,天堂能進去幾個人啊?”
“所以天堂不是誰都能進的,有的人身體進了天堂,靈魂卻在地獄裡徘徊。
有的人身體進不去天堂,靈魂卻早就在天堂裡遨遊。”
“你同桌的話吧!”
“呵呵,是啊,虔誠,嚮往,在我耳邊講了這麼多年!”
掉頭往回走,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走到自行車棚,兩人一起停下腳步。
“我,不想回家!”
“瞎胡鬧,不想也得回啊!”
“過完年,我想去找姐姐!”
“找你姐?為啥?”
“我媽找了個男的,我害怕!”
“害怕,啥意思?那男的對你……”
“嗯,被我打了兩個耳光!”
“你媽知道嗎?”
“我手上的印子,就是我媽按出來的。”
“你媽?他們倆?”
“嗯!讓我去那個男的開的舞廳上班!”
“那人現在在你家?”
“嗯!”
“在你家住?”
“嗯!”
“走,上你家!”
安然的臉冷了下來,手攥的咔吧直響,大步往白雪家走去。
“安然,沒用的,我媽和那人好了好幾年了,要不也不能和我爸離婚!”
“賤人,破鞋!”
安然胳膊一掄,繼續往前走,白雪追上來,從後面摟住安然,哭道:
“安然,知道你這麼衝動,我就不告訴你了,再忍忍,我爸就給我匯錢過來了,我就能走了!”
“為什麼要忍,你爸窩囊,你們也跟著窩囊嗎?”
“那是我媽呀,安然!”
“呵呵,不是我媽!”
“可我去哪呀?”
“去我家,和奶奶住,我和爺爺住,你那個家,不要也罷,攤上這麼個媽,有啥值得留戀的!”
回手捏住白雪的胳膊,安然再無一點猶豫,白雪看著安然堅毅的側臉,心裡一橫,也加快了腳步。
“開門!”
安然低沉的聲音在樓道里發出迴音。
門打開,客廳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還敢回來呀,大晚上的往外面……你是誰?”
安然推門進屋,一個燙著雞窩頭的老男人靠在沙發裡,腳搭在茶几上正在吞雲吐霧。
看見安然,嚇了一跳,煙也一下掉到身上,立刻手忙腳亂的跳了起來。
“誰讓你進來的,白雪,咋回事,這麼點就知道往家領男人了!”
“閉嘴!”
安然摘下軍帽,一腳把老男人蹬回了沙發上。
“你瑪了個壁的,小逼崽子……”
安然把軍帽往沙發上一扔,上前一步,左手一伸,一把薅住老男人的頭髮。
“我叫你閉嘴!”
安然一拳打到老男人肋下,老男人立馬咧著嘴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衛生間的門打開,文心嵐穿著睡衣衝了出來,看見安然,伸手就過來撓安然。
“你也配當媽!”
一腳踹到文心嵐肚子上,文心嵐一聲慘叫,往後飛去,重重落在地板革上,滑出去老遠。
“小崽子,我特麼整死你!”
老男人緩過勁來,操起茶几上的涼杯努力往起爬。
“雜碎!”
安然隨手抓起菸灰缸,一下砸到老男人腦袋上,“砰”的一聲,老男人疼的滿地打滾。
安然再次薅住老男人的頭髮,拖到客廳中間,回頭對白雪說道:“打他!”
白雪的眼睛閃了閃,嗷一聲衝了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耳光。
“你這個色狼,不要臉,流氓,小狗,王八蛋,生孩子沒屁眼!”
安然被白雪逗笑了,這罵的都是啥啊,連小狗都上來了,小狗多可愛啊,他哪配啊!
文心嵐很奸,看見這種情況,蜷縮在地上不敢說話,想到自己拆散了安然和白羽,更是慌張。
“小雪,媽媽錯了,媽對不起你們,媽以後再也不管你了,你就讓安然放過我們吧!”
“你不是我媽,今天要不是安然來,你就和這個畜生一起,把你親姑娘給糟蹋了。”
安然心頭一驚,幸虧自己來了,要是真讓白雪自己回來,那就是難以挽回的悲劇了。
“怎麼回事?”
安然踩著老男人的臉看向文心嵐。
“我想讓小雪早點賺錢,反正以後小雪也得嫁人,早晚都那樣,我就,我就……”
“你還是人嘛,這麼不要臉的事都乾的出來,我呸!”
安然薅著文心嵐的頭髮就往牆上磕,幾下以後,文心嵐軟塌塌的垂了下來。
“你,是幹啥的?”
“我,我開了個小舞廳,不怪我呀,是文心嵐先勾引我的!”
“去你媽的吧!”
安然一腳踹下去,老男人咯嘍一聲,昏了過去。
安然提著老男人的頭髮掄到沙發上,一杯茶水潑到臉上。
“饒了我吧,我給你錢!”
“錢呢?”
“在我包裡,在裡屋!”
“白雪,去拿過來!”
“我不要他的錢,我嫌髒!”
“我要!快去!”
白雪推開文心嵐的臥室,一腳踩到地上文心嵐的內褲,白雪差點沒吐出來。
捂著胸口喘了半天氣,這才看到椅子上有一個皮包。
拿過皮包遞給安然,安然打開一看,兩摞鈔票在包裡衝他笑著。
“白雪,他那個舞廳你知道在哪嗎?”
“知道,頭幾年我媽天天在那,我和姐姐不知道有這個畜生,還陪我媽去過兩次。”
“嗯,聽好了,這兩萬我先收著,明天中午,再送過來三萬,我來取!
別耍花樣,小爺我,你惹不起,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
“還有你,姓文的,以後要是敢找她們姐倆,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虎山去!”
“我哪有那膽啊!”
“白雪,收拾東西!”
白雪嗯了一聲,進去收拾東西,很快拖著一個大布包,拎著一個大旅行包走了出來。
安然把錢從皮包裡拿出來,塞到白雪手中的旅行包裡,回頭說道:“明天中午!”
白雪跑過來,又使勁打了老男人兩個耳光,兩人這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