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原主也没啥像样的东西。
时髦的衣服没有,手表更没有,自行车这样的大件也是没有的。
衣服都是最普通的深蓝色衬衣,窗台上倒是放着一罐雪花膏,也是因为原主做衣裳的缘故,怕手毛会刮花布料,所以买来擦手。
越是翻看原主的东西,沈月亮越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姑娘。
她甚至还在本子上翻到原主写的一句话。
说是对不起哥哥,她想攒钱给哥哥换个媳妇。
沈月亮摩挲着原主的字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巧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
花了两天时间,沈月亮就把给苏知青的衣服做好了,还做了些小小的改动。
这两天她没怎么出门,不过也听到了外面的闲话,无非都是在议论罗家,罗家是真要发达了。
相对的,她就是那个可怜还命苦的。
本来以为跟着罗家吃香喝辣,没想到被一脚踹了。
沈月亮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衣服做好,她第一时间没去找苏知青,而是打算去趟县城。
锦旗还是要做的,不过她手边没有红色绒布,也没有金线,这些都要去县城买,还要买彩笔和纸,她有别的用处。
另外就是她要多买些肉回来,她哥受伤了,她打算写封信过去,顺便给他哥寄些肉干,平时训练辛苦,肉干还是很能补充体力的。
这天,她提着篮子准备出门,到了外面就看见她舅妈何凤英。
“哟,好几天没看见你,是不是瘦了?”何凤英一副刻薄长相,颧骨特别高,从侄女何二红手里嫖了把瓜子塞在口袋,一双眼盯着沈月亮,没安啥好心。
是没安好心。
要说最初何凤英根本瞧不上林琴芬这个二姑姐,一个寡妇带着两孩子落魄回娘家,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谁晓得十几年过去,林琴芬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女儿是个裁缝,每做一件衣裳都能挣钱,儿子当兵每个月拿津贴。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费心给娘家张罗,把娘家侄女嫁过来。
林琴芬就沈向东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何二红肚子争气生个孙子,将来沈家的家产不都是她何家人的?
按照她的意思,本来还想让沈月亮嫁给她娘家侄子何大青,没想到沈向东是个性子烈的,拿着菜刀冲进他们家,一刀劈在八仙桌上,她被吓的连做一个礼拜的噩梦,梦里都是沈向东举着菜刀往她身上砍,把她砍的血肉模糊。
她这才没再插手沈月亮的亲事。
后来沈月亮和罗胜利定了亲,她当然看不惯,明里暗里没少说难听话。
谁知道事情还真有转机,罗家发达了,还把沈月亮踹了。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
“当初我就说,让你和你哥跟我娘家兄弟的一对儿女换亲,你不答应非看上罗家的小子,现在咋样,人家是发达了,没你的份!还不如跟了我那大青侄子,现在小娃娃都怀上了。”
沈月亮没说话,转身去灶房,直接提了把菜刀出来。
“你再提你娘家那几个侄子试试,别以为我哥不在没人收拾得了你,真把我逼急了,我一刀砍死一个,让你老何家断子绝孙!”
对付这种人啰里啰嗦没啥用,还得靠暴力说话。
菜刀一亮,何凤英就想起那一个礼拜做的噩梦,梦里她被砍的血肉模糊。
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也把她哥那一套学了过来。
何凤英不敢硬来。
沈月亮嗤笑一声,拿刀对着何凤英脖子比划两下,这才漫不经心收起刀。
“妈,我要去趟县城,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回来?”
沈母在后边院子里忙活,听见声音人也没露面,只有声音传来,“家里火柴没了,你带一包回来,其他不缺。”
“好,我知道了。”
沈月亮提着篮子往外走,一直坐在旁边的何二红突然插嘴,“给我带两斤桃酥,一斤水果糖。”
“没钱!”沈月亮头也不回。
何二红气的跺脚,“我是你大嫂,你对我啥态度。”
沈月亮只当没听见。
青河村属于梨花公社,从村里去镇上走路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到县城则更远,走路得走三个多小时,不过到了镇上有班车可以去县城。
要说一个小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沈月亮倒也不是走不动,就是觉得走路挺浪费时间。
看来还要想办法先买辆自行车,不过买自行车要票,自行车票不好弄。
要不回头去黑市打听打听,听说那地方什么都能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见识过。
一边想着事,她人也到了镇上,站在路边等了会,班车摇摇晃晃开过来,她小跑着过去,班车车门打开,有乘客从车里下来,见状,她先让到一边。
一个什么东西滚到她脚边,她下意识把脚挪开,然后低头去看,是一个绿色的水壶。
再前面就是一个姑娘,姑娘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风尘仆仆,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长的很漂亮,皮肤也白,穿一件尖领的两用衫,黑色裤子,脚下也是一双朴素的布鞋。
虽然穿的很普通,但人还是很有气质。
她左手拎着绿色的行李袋,左右拎着网兜,双眼则看着水壶,无奈的抿抿嘴角。
沈月亮一下明白过来,捡起地上的水壶递给她。
“呀,谢谢你。”对方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不用,”
沈月亮回了个微笑,她着急赶班车,把水壶递给对方,赶紧就上了车。
还算运气不错,车子最后一排还有个座位,她坐过去坐下,想起刚刚偶遇的姑娘,倒是真想说一句,漂亮。
班车载着乘客摇摇晃晃的开走。
一辆吉普车后脚停在了班车停靠的地方,纪延川稳稳把车子停下。
“你少板着脸,咱们这地方偏僻,医务室能来个年轻女同志不容易,别把人吓跑了,再说,这位女同志别看年纪轻,那可是你妈带出来的徒弟,业务能力很强。”
纪延川偏头看了眼副驾驶的丁淑慧,也是他们部队政委的媳妇,“嫂子,你现在不像个军嫂,像个媒婆。”
丁淑慧气的瞪他一眼,探出头在路边张望,瞧见一名女同志拎着大包小包,当下瞄准目标走过去,“你好,你就是从京市来的孟瑶同志吧?欢迎欢迎。”
看对方点头,丁淑慧又朝身后喊,“纪延川,你是真不下来?这么多行李你好意思让我们两个女同志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