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走出養心殿時,文武百官尚未離去。
嚴嵩面色陰沉地站在臺階旁,目光生冷地盯著唐遠。
察覺到嚴嵩的目光,唐遠心中冷笑,大步走到這位尚書大人面前。
“嚴大人,眼神可是好凶狠,不知有何見教?”
想到自己方才被唐遠羞辱得狼狽離開,嚴嵩心底便止不住地生出怒火。
他揮了揮手,數名捉刀禁衛便快步上前,將唐遠團團圍住。
百官見狀,頓時面露驚異之色。
嚴嵩這是想幹什麼?
當眾造反嗎?
可人數有點少吧……
唐遠也有些詫異。
嚴嵩失心瘋了?
只見嚴嵩清了清嗓子,擲地有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太子實際已患癔症,如今病入膏肓,本官憂心太子,欲帶其回去治療。”
癔症?
病入膏肓?
唐遠差點被氣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嚴嵩這是在報復自己。
可報復也要講道理吧,真把文武百官當傻子?
直到他看見,角落裡正一臉陰笑的張讓。
見唐遠注意到自己,張讓邁著步子,姿態陰柔地走上前來。
“諸位大人,太后娘娘說了,太子殿下這病呀,得有時間靜養。”
“平日裡都是雜家在照顧著太子殿下,沒想到今兒個疏忽,讓太子殿下跑出來了,這才驚擾了陛下和諸位大人。”
此言一齣,百官的面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傻子才會相信這個理由,可偏生張讓就這樣說出來了。
意味著,指使他做這件事的,必是那位慈禧太后。
原本還有中立派的官員想要爭取一下,在唐遠面前露露臉,聽到這話也都退了回去。
在他們看來,唐遠不過是個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廢掉的太子。
因為太子和慈禧槓上,得不償失。
“太子殿下,請隨我們回去診治吧,太醫已經在候著了。”
張然畢恭畢敬地衝著唐遠躬身,只是那眼神里,滿是譏笑與嘲弄。
唐遠亦是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位歷史上留名的十常侍之一,心中暗暗讚歎。
手段陰損,集閹人之長,不愧是十常侍。
如果是之前,自己確實拿這一套沒辦法。
一沒兵二沒權,慈禧想怎麼拿捏自己都行。
包括今天能順利離開,也是因為自己的忽然暴起,讓慈禧沒能反應過來。
這不,報復馬上就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要是跟著張讓走了,直到第七日到來之前,他都沒有機會離開。
“可惜啊……張讓,你們該早點來的。”
一番話,說得張讓莫名其妙。
早些來晚些來,又有什麼區別?
再過七天,你就是個廢太子了!
不等張讓開口,唐遠忽然面色一冷,厲聲大呵。
“錦衣衛何在!”
聲如洪鐘,振聾發聵!
百官們尚且沒反應過來,一隊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便從四面八方魚貫而出。
嚴嵩帶的那幾個禁衛,在殺雞凜然的錦衣衛面前,就跟還沒發育完全的雛雞似的。
為首之人,虎背蜂腰螳螂腿,步履生風,赫然是錦衣衛之首沈練!
“參見太子殿下!”
隨著沈練拱手拜下,周圍的錦衣衛亦是同時齊聲拜下。
“參見太子殿下!”
“參見太子殿下!”
聲音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擴散開去,在廣場上回蕩。
唐遠面沉如水,厲聲大呵。
“尚書嚴嵩謗君辱國,汙衊太子,禍亂朝綱,有謀逆之嫌!”
“張讓勾結禍國妖醫,暗害陛下,其心可誅!”
“傳本宮口諭,斬立決!”
霎時間,養心殿前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張大了嘴,滿面驚訝之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錦衣衛,隸屬於天子近衛,只聽天子號令,亦是這皇城中權勢最大的侍衛。
哪怕是禁衛,都得排在錦衣衛之後。
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抓捕任何一名官員,押進詔獄之中審問。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這就是錦衣衛!
這種瘋狗般的作風,一度讓滿朝文武大臣聞風喪膽,生怕什麼時候就被抓進去。
直到老皇帝上臺後,逐漸收攏錦衣衛的權利,這才讓親寬廣有所好轉。
即便如此,錦衣衛赫赫兇名,依舊是能止小兒夜啼的程度!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曾經唯唯諾諾的太子,竟然能調動錦衣衛!
張口便要以亂臣賊子的罪名,將尚書和張讓斬立決!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都生出同一個想法。
瘋了!
太子已經瘋了!
嚴嵩亦是楞了一下,隨即尖聲大吼:“你沒這個資格!只有陛下才有資格懲處本官!”
“你不過是太子罷了,難道你想弒君造反嗎?!”
尖利的聲音如同斷了弦,滿是驚慌失措。
他不知道唐遠如何掌握了錦衣衛,但卻清楚,絕對不能讓唐遠得逞!
喊這些話,便是要叫百官警醒。
都別他媽看戲了!
老子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
百官此時也驟然醒悟過來,紛紛義正言辭地出言勸諫。
“太子殿下,嚴大人乃當朝尚書,不得無故懲處!”
“便是他有錯,亦是要三公六部會審,方能定罪啊!”
“太子殿下,此舉乃是忤逆犯上,懇請殿下速速回頭是岸啊!”
按照大唐王朝的規矩,太子在沒有繼位之前,不得統兵,不得掌權。
哪怕是進尚書省學習,也只能從旁聽候教誨,不得親自幹政。
唐遠此時的所作所為,說得誇張點,和帶兵直接逼先帝退位沒區別。
“是啊,本宮之前是沒有權利審判你們。”
“但現在,本宮有了!”
說著,他衝著沈練伸手。
沈練恭恭敬敬地托起一份聖旨,交到唐遠手上。
“奉天承運,朕少時登基,至今已過數十春秋,可感上蒼!”
“惜年事漸高,於國事,有心無力,空不多時。”
“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亦念國中良嗣,俊才輩出,固冊封皇子唐遠為監國太子,執掌朝政!”
“見太子,如見朕!”
“欽此!”
擲地有聲地念完聖旨上的內容,唐遠將其收起,滿面戲謔地看向已經呆滯的嚴嵩。
“嚴大人,不知道本宮現在,有沒有處置你的權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