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长所说的不远，他们还以为是真的不远。
结果翻过了两座坡，又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几条路，才终于到达被山坳围绕的周家村。
四人经过商量后，牛爱香和赵和平住在知青点，江念暂时住在村长家里，和他家的小孙女儿同住，而李瑞借住在村里其他人家。
先安排好他们的住宿，江念才跟着村长一起回去。
村长家的房子也是同样的土坯房，院墙垒的不算高，高个的人踮着脚都能从外面看到里面，但是比起其他人家连个篱笆都没有的房屋，也算是极其不错的了。
随着他们走进去，原本在门内啄食的几只鸡鸭惊吓的扑棱着翅膀散开，只留下几根飘洒的鸡毛。
扑棱起来的灰尘让周村长瞬间暴跳如雷，跺着脚伸手把它们撵到一旁，还呵斥着，“到一边去！”
等灰尘落了地，江念才拎着麻袋进去。
此时村长家的人已经听到动静，全都出来了。
除了村长老夫妻俩，还有一个面露苦相的女人，这是村长的大儿媳妇儿石榴。
她怀里抱着一个，脚边跟着两个，转眼的功夫，还从外面跑回来两个，一溜的全是男孩儿，光着背，只穿着一条裤衩，还是漏裆的。
那三个小的还能理解，外面跑回来这两个，看起来都有六七岁大了，下面的小牛牛翘着，一走一晃荡，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江念也不由得傻眼。
这么……奔放的吗？
“丫头，你就住那屋吧，我就一个孙女，刚好她一个人住，你们俩做个伴儿。”周村长伸手一指，又叫喊道：“花儿呢？赶紧出来帮忙拿东西。”
“我姐上山摘刺泡了，没回来呢。”最大的那个小子回答着，两颗大门牙全掉光了，一说话还漏风。
“那你还愣着，赶紧帮忙拿东西去。”周村长就是家里的一言堂，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转头和儿媳妇说话的时候，语气倒是好了很多，不那么凶了，“老大怎么样了？午饭吃了吗？”
石榴凄苦的摇头，一说话全是哭声，“没呢，他不肯吃，非要一心求死，说不连累咱们了。”
周村长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一些，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和困苦。
江念已经把东西都搬进屋里，给没帮上多大忙的小孩掏了一颗水果糖，然后套话。
从他口中得知，他是村长家的大孙子，上面一个姐姐，下面四个弟弟，他姐姐叫周小花，他叫周大旺，弟弟从二旺一直到小旺。
如果他娘再次生了弟弟，那小旺就只能变成五旺，新弟弟成为新的小旺。
这名字，取的可真是够随意的。
而且别看他个头不大，实际上他已经八岁了。
村长有两个儿子，他爹是老大，前段时间被野猪的獠牙刺穿了大腿，虽然命救回来了，但是人却瘫在床上，整条腿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叔叔婶婶从他爹瘫痪在床就闹着分家，前不久才刚分出去，也因此，村长家里才能住的这么宽松。
江念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事情，更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她看着大旺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水果糖，道：“这水果糖不经放，你还是赶紧吃掉吧，万一捂化了就不好吃了。”
大旺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我想拿去给我爹吃，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还总是乱发脾气，我想给他吃点糖，或许他心情就能好了。”
“真是一个乖孩子。”她又抓了一把糖给他，“姐姐这里还有呢，不过想请你帮一个小忙，你要是能帮得上，我就把这些糖都给你，怎么样？”
“什么忙啊？”
从村里人的面色中就能看得出来，日子穷苦，孩子能吃颗糖也是极为困难的。
大旺两眼发愣的看着江念手中的糖，差点控制不住的流下了口水，“漂亮姐姐想让我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跟你爷爷和你爹说，我可以治好你爹的腿，就行了？”
大旺抬头看着她，也不回话了。
“怎么了？”
“漂亮姐姐，你要是能治好我爹的腿，我就不收你的糖果了，我以后还给你当小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旺眼睛红红的，年龄小他也知道，家里这段时间的矛盾都是因为他爹的腿废了才会有的，再加上他爹不想拖累家里存了死志，大旺不想成为没有爹的孩子。
“真乖，不过糖你还是收下吧，我不喜欢吃这个。”
大旺觉得她一定在说谎，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吃糖呢？
“娘，爷爷奶奶，漂亮姐姐说她可以治好我爹的腿。”大旺跑着进屋，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累的，喘息道。
“什么？能治好？”
石榴先是充满希望的问了一句，随即才觉得不可能，朝着他就踹了一脚，“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可别到你爹面前瞎说，他听到了又要伤心。”
周村长到底年龄大些，再结合江念在火车上救了人的事情，他咂吧着嘴问，“是我让你帮忙拿行李住在咱们家的那位姐姐？”
“嗯嗯，她还给我一把糖果，爷爷，你让她给我爹治腿吧，我不想让爹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周婶子抹着眼泪，“老头子，不管治不治的好，总得看了才知道，反正咱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干脆就死马当成活马医算了。”
儿子都已经存了死志，这一天都没进一口水了，再差还能如何呢？
“我去问问她什么条件。”周村长人老成精，可不是傻子。
江念还没看过什么情况呢，就敢夸下海口，要么是个有真本事的，要么就是用瞎话骗他们的。
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江念的年龄在那摆着，不可能是多有经验的老医生。
他却不知，毒医谷世代传承，那积累可不仅仅是几十年的经验能够相比的。
但不管对方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总要问过才知道。
他们这破山窝里，也没什么可值得惦记的东西。
江念看到周村长过来，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她淡定的坐在那里，等着对方先开口。
周村长也直接，“是你让大旺跟我们说你能治好我儿子的腿？”
“没错。”
“江同志有信心是好事，但你可知道，我儿子那腿到市里的大医院去瞧过的，人家都没办法。”其实是建议他们最好到京都或者海城那些大地方去瞧瞧，但先不说距离问题，光是医药费他们都拿不出来，才不得不耽搁下来。